已近黃昏,我和大鎖已經將近一天沒吃東西了,茫然地徘徊在都市叢林之中,我們早已沒有了來時的興奮和喜悅,未來會是什麼樣子,我們誰也不清楚。
“如果今天我們找不著活兒幹,你打算怎麼樣?”大鎖問我。
“沒有想過。”
“我真他媽的想搶劫。”
“你可別這樣,幹這種事可是要坐牢的。”
“那你說有什麼辦法,媽的,都被逼到這個地步了。”
“你不是常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嗎,再找找,會有機會的。”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裏一點兒譜都沒有,但是我真的擔心大鎖,他的脾氣我知道,他要是逼急了,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
昏暗的街燈,樹影婆娑,在街道的盡頭,有一家小飯館燈依舊亮著,隱隱約約能看到在玻璃上貼著“招雜工”字樣。我和大鎖象抓著一根救命稻草,匆忙走進那間飯館。
老板是一個四十開外,長得一臉橫肉,樣子很凶惡的家夥,老板娘坐在他旁邊,胖胖的,打扮得象個妖精。
老板聽到我們的來意,上下打量著我們,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們現在倒是缺幫手,不過活兒可很累,你們能吃得了苦嗎?”
“沒問題,我們到這兒來,早就做好吃苦的準備了。”大鎖回答。
“行,不過醜話說前頭,工資是一月一結,如果你們這個月吃不了苦,不好好幹,被我辭了,我可是一分錢都不給。”
“這您放心,我們一定會踏踏實實幹的,不知您一月能給我們多少錢?”大鎖問。
“在我這兒幹,管吃管住,每月一百八,當然,如果表現好,我也會考慮再加錢。”
大鎖和我相互看了一眼,都清楚一月一百八實在太少了,可是一時又沒辦法找著更好的地方。
“行,您看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幹活兒?”大鎖問。
“現在就開始。”
“老板,您看我們是不是簽份合同?”我怯怯地問。
老板和老板娘不約合同地大笑起來。
“簽合同,他們還要簽合同,”老板笑著對他老婆說。然後,他回過頭對我們說:“你們要簽合同,那就到別處去吧,我們這兒可不簽這玩意兒。”
大鎖使勁拽了我一下,“啊,不是,我們也就是隨便問問,您看,現在讓我們幹什麼?”
“先去把盤子刷了,小翠兒,來一下。”
這時,從裏屋走出來一個麵貌清秀的小姑娘。
老板看見老婆用眼瞪著他,語氣變得堅硬起來,他對小翠說:“你去帶他們去後麵,把盤子給刷了。”
小翠答應著,回頭對我們說:“來,你們跟我來吧。”
小翠一看就是一個南方的姑娘,長得纖細小巧,漂亮,跟她交談中,得知她也剛來這兒不到一個月,作為一個外地打工妹,小翠是一個善良、純潔的小姑娘,由於我們都是外地人,彼此談的很投機,因此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從小翠嘴裏我們得知,老板和老板娘是一對小氣鬼,而且特愛找茬兒。
她說的這一點,我們著實領教了,那天,大鎖洗碗時不小心,摔碎了一個盤子,被老板娘看見了,她進來跳著腳罵,老板在旁邊也嚷嚷要扣當月工資,大鎖忍無可忍,剛要衝上去,被我和小翠攔住了,小翠幫著我一個勁兒地向老板賠不是,老板這才決定不扣工資,但是摔碎的盤子要扣十塊錢,以示警告,後來我們才得知一個盤子進貨才二毛錢。
至於這兒的工作,比我們在工地幹的活兒還要累,每天幾乎睡不了幾個小時,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幹活,除了在廚房幫忙外,我們還要負責買菜及做其他一些雜活兒,一天到晚連軸轉。不僅如此,每天幾乎都要挨老板和老板娘的訓斥,有幾次大鎖都忍不住要一走了之,這次反倒是我勸他要忍耐了。我想在這兒忍幾個月,最起碼能把回家的路費掙出來,到時候我們可以離開這個本來就不屬於我們的地方。但這僅僅是我個人的想法,暫時沒跟大鎖說。
有一件事,剛來這兒時我們就已經發現了,老板是一個好色之徒,平時總是對小翠沒安著好心,好在有老板娘在場,他還不敢過於放肆,但是隻要一有機會,老板便會湊到小翠跟前動手動腳,而小翠卻總是敢怒不敢言,為了幫助小翠擺脫老板的糾纏,大鎖和我商量,隻要發現老板有意占小翠的便宜,我們便找借口過去問事,這招還挺靈,不過等老板發現我們是在存心跟他作對的時候,非常生氣,於是總是找茬責罵我們,但不管他怎麼罵我們,大鎖和我都對小翠保證,隻要有我們倆在,絕對不能讓那個混蛋老板占她半點便宜。
一天晚上,老板娘又被人叫去打牌了,後來打電話回來說是今天晚上贏了不少錢,要玩一個通宵,就不回來了。
一會兒,老板把我和大鎖叫去,讓我們去外麵超市買一百斤豬肉和一些雜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