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慶一中午不踏實,下午早早來到車間,走到窯台上一看,愣住了:窯台上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有了。別說是沒裝好的車,就連產品也全送了。工作麵也清理了,掃的幹幹淨淨,還灑上了水。床,就是操縱台,擺在那裏,“你來幹什麼?”似乎在問。
“這夥人,瘋了!”原來,喜慶剛走,工人們歇息好了,風卷殘雲把活兒幹完了。似乎一種不滿形成了一種默契。不在乎,多少不在乎。要得不就是力氣嗎?又不值錢。這都是一種突然轉變。剛才還是想著磨蹭,一會就又變成突擊了。班長發現了喜慶留下的字,“太不象話!”說了一句,拿起手套來擦掉,把喜慶剩下的活兒幹完了。接著,大家索性來了個快,把所有的活兒統統幹完,下午不來了。
喜慶呆在那兒。呆了一會,走到自己的那個車跟前,看著裝好的車,心裏一陣內疚,“說得是自己的任務,不用人幫,可是…”他的心裏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默默地拿起一塊掉在匣缽蓋上的碎白坯,在一柱匣缽上寫上“明天再說”,寫完,提溜著手套走了。
要不是喜慶寫這幾個字,恐怕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小夥子這天不來上班,也可能沒什麼事。這下可好,簡直造就了一個大新聞!“明天再說”!喜慶在車間會上被點了名了,受到批評。散會的路上,喜慶聽到寇師傅的說話聲音“明天再說,回家再說吧!”。喜慶知道,這個回家,指的是卷鋪蓋卷回家。大海他們很快也知道了,“聽說你怎麼回事,明天再說?”中午吃飯,大海問,不由得笑了。喜慶說“嗯,倒黴。”
沒過幾天,風波停息了。大家夥把這事拋在了腦後,對喜慶還是挺好的。喜慶也一個人能獨立地幹了,幹得還不錯。質量也提高了,速度也快了,跟師傅差不太多。漸漸地喜慶也變得活潑起來。其實這大概也就是他的天性。喜慶一邊幹,一邊唱。唱歌,唱樣板戲。早晨起來吊嗓子,和大海,嗓子啞了又好,好了又啞。“這都是練出來的!”大家公認。喜慶唱得,大家都很喜歡聽呢!有時,在喜慶感到,這是解除勞動過程中的單調煩悶的好辦法,甚至能解除疲倦和苦累。尤其在上夜班的時候,大夥被繁重的操作壓得幾乎絕望…大夥就說“喜慶,唱一段吧!”。班長走過來,“喜慶,唱一段《智取威虎山》”
喜慶拉開嗓門唱:“提起欒平氣難按!全不顧江湖中義字當先…”有幾個本地小夥跟著唱,窯台上登時活躍起來……
補玉還沒來信。“也許那兩封信根本收不到的”喜慶想。“沒有確切的地址。寄到學校的那封…早就畢業了,誰還去學校?她也許會去的,她應該留戀學校啊!她是個好學生,小學是組長,老管我…她究竟怎麼樣了呢?”
過兩天,喜慶要回太原,想到“應不應去找找她呢?還是不敢。要不,”喜慶又想,“騎車子繞到她家那看一看,說不定能碰上她。”
回太原時,車間主任對喜慶說:“我的侄女,”說著指著一個女孩,“她要回忻縣,順路你送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