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了。喜慶沒有回家,響應車間“過一個革命化的春節”的號召,留下來加班。車間過年不休息,趕任務,不知道有多少任務,臨過年也沒有趕完。其實喜慶他們這些學生想走也可以,第一個年嘛,還能不讓人家這些孩子回去和爸爸媽媽團圓團圓!大海他們都走了,跟自己一個車間的小連他們也走了。大同的學生也都回大同過年去了。這個地方是個縣城,懷仁縣,離太原七百裏,離大同八十裏。
春節這一天,喜慶幹完活,在食堂吃了餃子,回到宿舍。宿舍空無一人,羅師傅也請假回家去了。喜慶洗了洗臉,把水從門口潑出去,把盆放凳上,從床頭拿起笛子,試了試音,然後整了整笛膜,吹起來。高亢明亮的曲調飛出窗口,劃破長空;過年的爆竹這時已經響累,廠區一片靜,隻有遠遠的縣城似乎還有零星爆響。喜慶的笛聲悠揚地即興飄蕩著,吹著吹著,喜慶累了,停下笛音,耳旁嗡嗡,笛音震的,透過嗡嗡聲,傳來遠遠的爆竹聲。
“最需要什麼?”“最需要的就是補玉的來信。”喜慶想著,把笛子扔在床上,從被子底下拿出信,補玉的來信,沒幾封;他躺在床上,一封接一封地看起來,看著看著,天色漸晚,喜慶把信扔在一邊,睡著了。
前排住著一個工程師,叫周祿潔,天津大學畢業的,老家是江西的,愛人在江西工作。周祿潔過年也沒回,他是燒成的技術員。周祿潔叫了好多工友、朋友,在他家過年,大部分是輕工業學校畢業的,這幫輕校生,美術學得都不錯,來瓷廠都沒怎麼用的上,都當了普通工人。周祿潔喜歡學生們,不過也有幾個本地工人是他的朋友。周祿潔忙活著,給大家燒菜,幾乎忙乎了一下午,幾個輕校生也幫著弄,準備停當,天已黑了下來。菜都擺齊了,雖不是山珍海味,但雞鴨魚肉都有,夠豐盛的了!就是白麵少點。周祿潔也沒多少細糧,不過他是南方人,按規定能多照顧點大米。周祿潔從飯館買了些高價的饅頭,有幾個師傅還從家裏帶來點白麵。夠了!什麼都不缺,餃子,大米,饅頭都有。
“來!各位舉杯,在這新春佳節,我祝大家生活幸福,前途光明,幹杯!”
“祝周師傅家庭幸福,工作順利!幹杯!”
“幹杯!”
大家話不多,吃著喝著。工餘時,學生們和工人們在一起愛談政治,國家大事。但在這裏,大家不談這些,周師傅不愛談這些,來的這些人也大多屬於不談政治的人。周祿潔連幹了幾杯,他的酒量很好。周祿潔把酒杯放在桌上,突然想起了什麼,“忘了一個。”念叨了一句,站起身來,出屋去了。這時,天已黑了下來,滿天的星鬥映在空中。他腳步不太穩地走著,走過排頭,來到喜慶住的屋子前,“怎麼黑著燈呢?”推門進屋,就著射進門窗的星光一看,喜慶睡著了。“喜慶,喜慶,”他抱住了喜慶,把喜慶往裏挪一挪,半躺在床上,用嘴吻著喜慶的臉,一隻手去解喜慶的褲帶,喜慶已經醒了“幹啥呢?放開,放開!”“不行!”周祿潔的手使勁往裏伸著,終於摸到了。喜慶一骨碌坐起來,“幹啥呢你!”“親親你,你怎麼沒回家?剛才我還聽到你的笛子,一會兒沒了。走,到我那去。”說著拉起喜慶去了他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