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慶的媽媽小彩在廚房捅火,準備做飯。廚房是簡陋的,用幾根棍兒支架著,搭起來的,刮風下雨就不能用了。河北人在山西,生活就是這麼將就。
小彩揭開甕蓋,水甕裏沒水了。看見喜慶,“給咱們擔擔水去吧?”喜慶不吭氣。
“你看,水甕裏沒水了。”小彩口氣軟軟的。兒子工作了,從外地回來。要是還在平時,口氣不是這樣,“擔水去,一點水也沒有,不用做飯啦!”
扁擔就在牆角,喜慶沒有往過走的意思。“擔上一擔水麼,就咋了?”小彩有些抱怨。
“不想擔麼!”喜慶差不多喊了起來。正好二狗回來了,聽見了哥哥對媽媽叫喚,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大哥是弟妹尊敬的,也是大人愛見的。大哥不知道怎麼了。
“我擔!”二狗去拿扁擔,“我大哥累了,讓我大哥休息,我擔去。”
喜慶在家的時候,是擔水的主力,現在是二狗了。喜慶看到弟弟長得,馬上就要超過自己,潛意識裏覺得:可能想得多了,就是長不高。媽媽不理喜慶,回屋去了。
喜慶突然感覺到家境貧寒。看那牆上的土,一點一點的在往下掉。水泥柱子砌在牆上,一點都不好看。爺爺想讓喜慶上房,把房頂的裂縫抹一抹,看見喜慶那勁兒,就沒說。
喜慶不知道怎樣回到廠裏的。弟妹們的送行,奶奶的叮囑等等,全忘了。隻記得有一段時間是火車的聲音。鐵輪和鐵軌的撞擊聲,無休止的,有節奏的響聲,一會變得沉悶,一會變得明亮,火車在夜色裏行走,鑽山洞,爬坡……
在那段最美好的日子裏,謎底還沒有揭開的時候,喜慶幻想去到補玉身邊,看看補玉。“她不會責怪的,她稱我為親愛的。”最幸福的時刻是收到信的時刻,看到信,讀信能使喜慶沉浸在忘掉一切的美好意境。那種感覺是甜蜜的,簡直是最甜蜜,最幸福,無以複加。喜慶願意永遠沉醉在裏麵,隻是信不多,雖然信不多!
現實的情況,他並不去想,也不去想介入。那時,他可以跑到補玉那裏,見見補玉,看看什麼情況。或當麵敘敘感情,假如,他們已經有了感情。為什麼不去呢?說不清。沒錢?請不了假?不好意思?不敢?怕什麼?怕她爸爸?怕信來了沒有人接?說不清,可能都有。
“補玉結婚了。”這怎麼可能呢?“莫非田盛枝造謠,哄我?他知道我跟補玉好,他不想讓我和補玉好,他嫉妒我了?不會的。他不會無緣無故這樣說,他不會無緣無故編出這樣的消息。補玉為什麼不來信,這就是原因嗎?太可怕了!”
“我要寫信問問她!要問問她,問她,問她!”喜慶一連氣在心裏說了幾個“問她”,鋪開紙筆就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