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1 / 2)

離上班還有半小時,喜慶去了金鳳那裏。宣傳隊剛排練完,估計金鳳還沒睡,要抓緊,喜慶想;聽金鳳說,高材生回太原了,昨天走的。

“這麼晚了!”金鳳拉開門,看是喜慶,吃了一驚:“你來幹什麼呀?……”

“我……你讓我進去……”喜慶往裏擠。

“有事嗎?”

“我上夜班,一會兒就走,來……”

“有事嗎?”

“沒事,隻是看看你……”

“看我?……這麼晚了!……”

“高材生走了?”

“走了。”

金鳳已經脫了外套,還是穿那件鮮紅色的毛衣,“這麼晚了……”她在心裏默念,仿佛有點擔心,擔心什麼?喜慶像個孩子,雖然……但也是個小夥子……

“你穿大衣上班?”

“晚上冷。”

“你的袖子破了!”金鳳看著喜慶的大衣袖。

“沒事。”

“棉花都露出來了,來,我給你縫一下吧。”

“別縫它了,沒事。”

“來吧,你脫下來,很快就好!”

喜慶脫下了大衣。這是一件舊的,媽媽給改製的棉大衣。金鳳拿出針線,“你這已經縫過一次,自己縫的吧?”“是的,又開了。”

“需要補一塊……”

突然,喜慶想起……,他拿過大衣,“有一封信……”從大衣裏兜掏出一個信封……

“給你的。”他遞給金鳳。

“給我?……”金鳳遲疑了一下。

“給,我走了以後你再看吧。”

金鳳默默地接過信,放在枕頭邊。

“需要補一塊……時間來不及了吧?要不你先走吧,大衣留這,明天來拿。”金鳳看著喜慶,臉漸漸地紅了起來。

“好吧,我走了!”喜慶快速地出得門來,走了。

這封信是昨天下班連夜寫的。本想在宣傳隊排練時,或晚飯後,或下午時給金鳳。但喜慶覺得應該選擇一個專門時間,這個時間須是安靜的,別無他人,在一個封閉的氛圍中,隻有彼此……所以他選擇了晚上,很晚時,哪怕是上班前的一刻。

他在信中坦白地表明了愛情……愛情嗎?當一切的其它的形象統統退色,當心中升起一種思戀……是思戀,甚至引起痛苦,那樣一種感情,是愛情;對方的美,是一種樸素的,親切的,令人無所顧忌,那樣一種表現;無須去攀登,無須去爭取,無須刻意地武裝自己,裝扮自己,躲匿於盾牌之後……無須膽怯,無須做作,無須故姿威嚴,堂而皇之……自己如同野草一般,安於溫厚的土地……

金鳳一夜沒睡。

第二天,晚飯後,喜慶哼著歌,跳躍著,來到金鳳門口。有兩個女工看見了,心說:“這家夥,要出事。”她們似乎看出了點名堂,至少,心裏有底。

“進來吧……”聽到敲門,金鳳知道是喜慶。

“怎麼今天這麼早……”金鳳說,沒有說完。

“今天不排練……還沒有縫完?”喜慶看見自己的大衣,在金鳳的手裏,還在被縫著。補了一塊新布!“有希望!”喜慶心裏一陣驚喜……有什麼希望?您想,一個姑娘給一件破大衣補上一個新布,嶄新的補丁,這不是希望嗎?姑娘的想法,姑娘的動機!至少是好的吧……不行,光好心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