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無救話多,但不算聒噪,比平日裏服侍他的那個男孩不知道好多少倍。
謝必安又舀了一勺藥,遞到範無救嘴邊,片刻後,輕聲說道:“謝必安。”
“什麼?”喵喵尒説
“我的名字,謝必安。”
謝必安說話時表情依舊很淡,一雙眼睛平靜無波,似乎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就連眼角的餘光也不曾掃視過周圍。
這個人……未免也太冷漠了吧。
範無救撇撇嘴,心中暗自腹誹。
他不再說話,嘴巴一張一合,機械的被謝必安喂藥,直到一碗中藥進肚,他驀地聽到一陣清冽磁沉的男聲。
“啊。”
很輕的一聲,不像是說話,倒更像是從嗓子眼發出一聲輕響。
“嗯?”
範無救微愣,抬首,薄唇倏爾碰到了一塊堅硬的物質,以及謝必安的指尖。
“張嘴。”謝必安看範無救一臉怔鬆,又說。
在謝必安麵前的範無救本來就有些呆傻,一番操作下來後,範無救更是連思考都不會了,機械的張開嘴,任由謝必安將一個堅硬的方塊放到了他的嘴裏。
範無救抿抿嘴,口中霎時間被一股酸酸甜甜的口感充盈。
這是一種很陌生的口感,範無救從未嚐試過,他怔愣的瞪大眼睛,一時間竟忘記了咀嚼。
範無救失神的樣子很好玩,就像是謝必安在冬日裏總是會上山打的野麅子。
謝必安眼尾漸漸變得柔和,嘴角也在不知不覺中勾勒出一抹幾不可察的笑痕。
“好吃嗎?”
範無救小雞啄米般點頭,“好吃好吃,可太好吃了,你給我吃的是什麼啊?是糖嗎?”
糖在這個年代可是好東西,就算是有穩定收入的家庭一年也不一定會給孩子買上幾次。
謝必安見範無救嘴裏的東西已經被吃光了,正在那用舌頭舔嘴角的殘餘,覺得好笑,又從一個精致的木盒中拿起一塊淺褐色的東西,遞到範無救嘴邊。
“不是糖,是蜜餞。”
“蜜餞……”範無救低聲呢喃,片刻後,他如夢初醒般說道:“原來這就是蜜餞啊。”
在今天之前,隻比謝必安小兩歲的範無救隻聽說過什麼是蜜餞,連見到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他家實在是太窮了,就連進賣蜜餞的店鋪,恐怕都會被商家當成乞丐轟出去。
範無救說罷,將視線遊弋到那個精致的木盒上。
他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謝必安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輕聲道:“想說什麼就說吧。”
範無救聞言,薄唇動了動,幾次想開口說話,最後都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該怎麼和謝必安說他想再要幾塊蜜餞給他的父母以及弟弟妹妹吃,謝必安對他的幫助已經夠多了,多到他這輩子恐怕都還不清了,他不能再麻煩謝必安了。
謝必安垂眸凝睇範無救,他等了片刻,見範無救不說話,於是端起一旁的木盒,遞到範無救麵前,“拿去。”
謝必安語氣稀疏平常,可範無救卻驀地抬頭,神情木訥,一雙漆黑的瞳孔輕微的顫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蜜餞本就是給你準備的,你可以送給任何一個你想送的人。”謝必安說著,見範無救仍未動彈,又將木盒往前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