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終於因為聽見一些動靜回過神時,扭頭看去才發現,騷七和一個鄰居一起,一人拎一個,一人拎兩個,合作拎著孟廠長一家三口,已經走向了四號樓後方。
看來,騷七是要順著位於單元樓外麵的那個向下的樓梯,步行把孟廠長一家三口送到負一層。
這樣的話,三具焦屍就不會經過四號樓的單元樓主體了。
沒想到騷七還有這麼貼心的一麵啊…他如果硬要經過四號樓,甚至再坐個電梯下去的話…反正往後我肯定就不坐那電梯了。
目送騷七走遠,我收回視線,看向了小廣場周圍。
鄰居們似乎覺得有些索然無味,騷七一離開,他們在跟顧大姐打過招呼後,就也漸漸散開了。
閑人散盡,我看向小廣場上剩下的這些熟悉麵孔,發現這些人的表情都不太一樣。
蛋蛋滿臉震驚,站的筆直,猛一看一動不動。
但憑我對他的了解,他肯定正在全身發抖,根本動不了。
金錯的表情,和我倆第一次見麵時一樣,別樣的悲傷裏帶著一絲憐憫,像是在同情這可悲的世界。
老白和平時一樣,雙眼圓睜,咧嘴微笑。
老顧倒是和平時多少有些區別,她的表情和金錯有點像。
似乎除掉這麼一家惡貫滿盈的惡人,並沒讓他覺得多痛快,他隻是在為世間竟然有這種人,而感受到某種我無法理解的悲天憫人。
雖然除了我,在坐的各位都不是善茬,不是夠狠就是夠有錢,要麼就是夠有身份,但在此時此刻,我們這群人的重心,卻是另外那四個人。
那四個在平安裏的幫助下,終於平了冤屈的人。
方芳,張愛華,陶行霞,王慶魁。
但這四個人的狀態卻並不美好,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沒表現出大仇得報後該有的喜悅,也沒有喜極而泣的失聲痛哭,他們甚至連站姿都完全沒按套路出牌。
三女依舊並排而立,雖然隻有陶行霞和張愛華被鐵鏈拴著手腕,但直到現在,隻要沒什麼特殊原因,當站定時,她們仨,永遠都保持著並排而立的站位。
此刻也是如此。
但她們仨麵對的方向,卻不是我原本以為的王慶魁那邊。
也不是旁邊那台被烤到十八分熟隻剩骨架的輪椅。
她們仨似乎沒故意朝向任何方向,而是在故意背對著某個方向。
這個方向,就是王慶魁那邊。
是不願意讓兒子見到這副模樣的自己吧?
“唉…”老顧忽然長歎一聲說道:“事兒總算了了,剩下的家長裏短,你們就一家人自己解決吧,咱們就不看了,看得心裏怪難受的,但是那個誰,你,就你,瞅啥呢?”
我有些不解的看向老顧,問道:“我?顧大姐,您叫我?咋了?”
顧大姐說道:“還咋了?還不快把手放下?抓著咱珊珊的手,你是想抓到什麼時候?”
到這時我才忽然意識到,剛剛光顧著觀察別人了,我自己的手還一直捂著珊珊眼睛呢。
珊珊的手,也一直攥著我捂她眼睛的那隻手的前手掌。
聽到顧大姐這麼說,我趕忙說道:“沒有沒有,顧大姐,這金錯讓我捂的,錯哥沒開口,我也不敢放手啊。”
“哎呦我去…”顧大姐說道:“你個小兔崽子還找上借口了,怎麼?那小金要讓你抓一輩子,你就一輩子不鬆手了?”
我看向金錯,心裏莫名冒出一絲不太好描述的期待。
這一絲期待讓我鬼使神差的說道:“那…我打不過錯哥,又惹不起錯哥,錯哥人又這麼正直,他要是讓我幹啥,肯定都是真為我好,那我肯定得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