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興十八年,大周王朝平定天下已經八年,天下太平,世家和皇權形成了某種平衡,加之周天子姬林勵精圖治,大周可謂海晏河清。
一月初,遼東還未送走刺骨的寒風,大地之上,盡是白茫茫的一片。
這天上午,一老一少二人正在銀裝素裹的叢林之中穿梭。
二人僅有的一件毛皮襖子披在這耄耋老者的身上。
那少年人看其身形最多十一二歲,此刻披著一床破被子,頂著風雪,在前方瑟瑟發抖的開路。
“福伯,再忍一忍,咱們就要走出去了。”
少年人頂著刺骨的寒風,艱難的說道。
福伯看著前方的身影,心裏泛苦,他怎麼不知道,兩人已經迷路兩天了?
“少爺!”
“謝燼!”
福伯靠在樹上,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一聲。
“福伯,你幹什麼?”
看到老者把襖子解下扔了過來,謝燼趕緊跑了過去。
“穿上他,走出去,一定要找到你爹,告訴他,阿福對不起他,沒照顧好夫人,也沒照顧好少爺你。”
“福伯!”
謝燼緊緊握住福伯的手,想把他拉起來。
老者堅定的搖搖頭,在懷裏掏出一個煙袋。
“走吧!孩子,你是天空中的雄鷹,森林中的猛虎,未來廣闊的天地等著你,福伯不能陪你了。”
“去吧!”
福伯拿起煙袋想送到嘴裏,吸上那麼最後一口。
但!
他的手,永遠的停在了半空。
“福伯……”
謝燼哀嚎一聲,看著那個為了他們家付出了一輩子的老者,淚水瞬間湧了出來。
用雪把福伯的身軀蓋住,謝燼頂著風繼續前進。
這個季節刮的是北風,他隻要頂著風走,就能走到他父親戍邊的軍所。
他此時年齡隻有八歲,但是他的心已經有三十歲,他是一個來自後世的靈魂,也姓謝,是一名現役軍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發生意外,附身到了剛出娘胎的謝燼身上。
謝燼乃是京都大戶人家子弟,他的爺爺謝康是當朝尚書左仆射,深受天子信賴地位僅次百官之首,宰相高彥。
出身世家大族,謝燼本應錦衣玉食,聲色犬馬。
但是,他父親是庶出,再加上謝康的正房夫人,他名義上的奶奶是一個妒婦,悍婦,導致他們這一房一直不受待見。
他父親謝懷更是在八年前替嫡長子謝威頂罪,被罰北疆戍邊。
這一走,就是八年。
這八年之中,謝燼母子在府中過的還不如下人。
晚秋時節,母親病逝,謝燼不願在府中蹉跎,決定,前往北疆,尋找父親。
大周以武立國,民間尚武成風,更有男兒功名馬上取,才是英雄大丈夫的豪言。
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謝燼隻有從軍。
好在,這個年代,大周不缺外敵,草原突厥虎視眈眈,遼東之地更是心懷鬼胎,隻要有本事,不缺乏掠取軍功的途徑。
“小郎君,你醒啦?”
謝燼緩緩的睜開眼,此時,他已經身處溫暖的小屋之中。
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
聽著窗外呼嘯的寒風,他知道,他還在北方。
“這裏是哪?”
謝燼艱難的爬起來,看著屋子裏幾個滿臉胡須的大漢小心的問道。
“這裏是大周的最北方,銀狐嶺軍所。”
“你來這裏幹嘛?”
“我來找人,找謝懷!”
謝燼看著那些圍著他的軍漢,希望有人能回應自己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