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絨絨沒想到,南芷涵會帶著自己在冷府裏轉了一大圈,最後竟停在諸位先生們居住的院落外。

因著幾位先生都喜靜,院落外並無人經過,十分寂靜。

樓絨絨並不覺得南芷涵是為了挑個安靜的地方,這才故意帶自己來此,因而隻盯著南芷涵看。

南芷涵訕然一笑,朝著院牆外一棵大槐樹招了招手,出聲道:

“靜娘,出來罷,這就是我同你說的絨絨了。”

話音落下,槐樹後果然露出一個窈窕身影,是個身穿青色衣衫的小姑娘,麵容清秀,瞧著比南芷涵還要大兩三歲的樣子,眼睛通紅,眼神如小鹿般清澈懵懂,還有幾分對生人的警惕和不信任。

南芷涵叫了她幾聲,她猶豫了許久,才從槐樹後走了出來,來到了樓絨絨的麵前,規規矩矩地行禮道:

“見過天祿公主。”

樓絨絨不認得人,依舊看向南芷涵,等著她介紹。

南芷涵有些猶豫地開口道:

“這是靜娘,她爹爹……是禦史台的林諫官,是此次省試時,負責眷錄的官員之一。”

此言一出,樓絨絨馬上便明白了南芷涵的真正目的。

這兩日,科舉舞弊一事在京城早已鬧得沸沸揚揚。

朝廷為了知曉哪些舉子的答卷被調換,將所有中舉之人的答卷都張貼了出去,除了那幾位敲登聞鼓的舉子,有更多的舉子站了出來,都說自己的答卷也被調換了。

雖然其中不乏有些渾水摸魚,想借此得利之徒,但其聲勢之浩大,已不是能輕易善了的。

因著舞弊一事最初源於答卷與考生的姓名籍貫不對應,被懷疑得最多的就是負責封彌和眷錄的官員,其次則是最後依照被點評好的答卷,去卷宗中提出糊了名的原卷的參詳官和編排官。

而能達到最後舞弊的效果,其間各個關節的官員都有受賄幫助舞弊的嫌疑。

那些查清確實頂替了旁人的答卷上了榜的考生都被下了大獄,憤怒的不止有被頂替的學子,還有天下所有專心讀書,渴望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的學子,在大勢的裹挾下,三司不得已,將所有有嫌疑參與舞弊的官員也都收入了牢獄。喵喵尒説

此時京城的大獄就如同省考時各家的客棧一般,都住滿了對未來充滿了忐忑的人,不同的隻是,省考時學子忐忑的是能否金榜題名,走上仕途,牢獄之中的官員想的卻是,還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仕途,又或者是脖子上這顆大圓腦袋。

令人好笑的是,那些頂替旁人上了榜、被收入牢獄中的考生,竟也有喊冤的,說自己壓根沒有參與舞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的答卷就被替換了。

隻可惜三司這個時候早就忙得焦頭爛額,就算有心詳查,天下學子的聲討也讓他們不敢輕易動作,隻能先依照民意,清查主考的官員,大有先揪出幾個刺頭兒,平息民憤再說的意思。

在這樣人心惶惶的時候,被下入大獄的官員家屬,自然是想盡辦法,想證明自己家人的清白,把人從大獄裏撈出來。

而這位靜娘,其父作為眷錄官,屬於是砍頭都得頭一批上的那種,自然更為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