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禾本以為樓絨絨會先開口說些什麼,熟料樓絨絨卻隻是看了他一眼,隨手取下一本一旁書架上的書,兀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便就坐在桌邊看了起來。

這同冷玉禾設想的兩人見麵的場景完全不同,一時間,冷玉禾想好的所有應對方式都沒了用處。

他看似依舊拿著書卷在看,然而注意力早就都放到了樓絨絨那邊,想看看樓絨絨究竟是當真能沉得住氣,還是裝樣子給他看看罷了。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顯然樓絨絨是當真不著急同他攀談,不僅看得津津有味,而且看到興起處,還起身取來了他的紙筆,在一旁做起了筆記。

最後,還是冷玉禾先沉不住氣,沒忍住開了口,語氣裏甚至有幾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委屈和埋怨:

“你究竟是來做什麼的,一句話也不說,用起我房裏的東西真是一點不客氣,若要讀書,回府去便是,何必來我這裏?”

樓絨絨筆鋒一轉,頓筆微提,寫完了最後一個字,將筆放下,拿起紙頁背光看了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將書和寫滿筆記的竹紙都毫不客氣地裝進了自己的書箱,而後才又從書箱之中拿出今天選修課的筆記,越過滿地碎瓷片,放在了冷玉禾身邊的床鋪上:

“今日甲班旁聽課程的筆記,我替你記下來了,至於甲班今日的課業,頗有些艱深繁雜,我須得回府後再溫習一番,明日再借予你。”

這話也就是她說了,若換做別人,此刻冷玉禾都得懷疑一番,對方是不是故意來自己麵前炫耀,畢竟兩人其實學識相當,但卻一升一留,任誰也很難心無芥蒂。

然而她的作為卻直接戳到了冷玉禾的心底,冷玉禾自幼時起便醉心讀書,對他來說,缺了一天的課,其實自己心中也很是在意,宛若柔軟的毫毛在心尖上輕掃,牽掛十分,實難清靜。

而樓絨絨卻帶來了今日的筆記,可謂是雪中送炭,一下子便撫平了冷玉禾焦躁的心情,別看現下冷玉禾尚且裝著高冷不說話,但到底是沒有拒絕樓絨絨的好意,隻是裝作沒有看到,“勉為其難”地收下罷了。

樓絨絨眼底劃過一絲隱晦的笑意,緊接著又從書箱裏取出一張單子,轉頭瞧了一眼冷玉禾的書架,這才開口道:

“這是今日先生授課時,所提到的書目中我未曾看過的書,想著興許你也需要,便又抄了一份,不過瞧見上頭有幾本,你書架上本就有,想來可能也用不著這單子了。”

說著便作勢要收回去,床上原本還假做鎮定的冷玉禾,此刻卻按捺不住自己,也顧不得斯文了,趕忙探身一把奪過書單,忙道:

“誰說我用不著了!便是看過了,再溫習一番也是好的啊!”

話音剛落,冷玉禾便瞧見樓絨絨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眼中滿是戲謔,這才反應過來,這分明是樓絨絨特意下的套,他大約是高熱燒壞了腦子,竟如此輕易便上了當,頓覺臉上發燒,忍不住別過臉去,就連手中紙頁都發起燙來。m.X520xs.Com

好在樓絨絨也顧慮著他的臉麵,沒有揶揄他,隻是收拾好自己的書箱,起身便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