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冰冷的劍刃緩緩遠離了自己的要害,離王方才湧上頭的熱血方才緩緩回落,人方恢複了幾分冷靜。
他轉頭看向費鶩蘇,隻見後者眸色平靜,毫無波動,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恐懼,讓人毫不懷疑,倘若他放才沒有及時開口,費鶩蘇是當真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打算。
瘋子,當真是兩個瘋子!
這個時候,比的就是誰更不怕死,先敗下陣來的人,就會落入下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離王眸光陰冷,知道自己已經輸了一籌,他比誰都清楚,費鶩蘇是拿捏準了,自己有野心有欲念,比他更惜命,定然會讓步,才敢這般肆無忌憚。
換做雙腿痊愈前的他,有人若是敢以他的性命做威脅,他甚至會大笑著自己將脖頸湊向劍刃,挾持他做人質的人反倒會因為害怕殺了他,自己也沒法活命而猶疑,不敢真的下手。
而這短短的一瞬慌亂,足以讓局勢在瞬息間翻轉。
那時他雙腿殘疾,遠遁荒蠻南疆,幾乎形同流放,大約正是因為沒有可以失去的,反倒無所畏懼,可如今他能重新站起來了,卻有了掣肘。
這些想法看似紛雜,其實在他腦海裏亦不過一瞬間。
再抬頭,他便又恢複了習慣的笑意,開口道:
"方才孤不過隨口一說,費將軍和小兄弟何必這般著急?孤這個將死之人,的確是要比兩位更惜命些。"
"不若如此,孤讓人讓開出營帳的路,將二位的馬牽至路邊,退後兩丈,孤的兵將離二位兩丈,二位亦在距離馬兒兩丈處放了孤,孤允諾,必不會派人追殺二位,如何?"
兩丈?
薑聿微微蹙眉,轉頭看向費鶩蘇。
兩丈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注:約合現代六到七米。)
這個距離,想要拖著一個行動不便的離王甩開身後的兵將,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若想趁著雙方拉開距離,直接動手殺了離王,再上馬奔逃,一則他們並不知道,馬兒究竟有沒有動過手腳,很有可能這不過是對方一個障眼的計謀,而對方壓根就沒打算放他們離開。
二則,若是離王在他們回營的路程上,亦安置了伏兵,他們恐怕也很難安然回營。
不管怎麼說,這個條件顯然都對他們不利,但離王亦不是蠢笨之人,若當真提出能保他們萬全的計策,反倒要讓人懷疑其居心不.良,更何況,這個法子,離王亦要承擔二人拚著一身性命,也要殺了他的風險。喵喵尒説
對雙方來說,這顯然都是一場豪賭,隻是天然敵強我弱,局勢對他們不利罷了。
薑聿能想到的,費鶩蘇自然隻會更加清楚。
他默然片刻,終於抬眸,似是思慮已定,轉手一個劍花,鋒利的劍刃下一刻便橫在了離王好不容易治好的雙.腿上,微微抬起下頜,語氣古井無波:
“三丈。”
某種意義上,費鶩蘇精準地洞悉了離王的心思——對此刻的離王來說,這雙.腿,或許要比他這條性命,更讓他在意。
一瞬間,離王終於維持不住臉上虛偽的笑意,一旁的護衛當即便急切地想要衝上前來,被他當場喝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