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寶兒雖對薑聿警惕十分,但對樓絨絨卻一向言聽計從。
他頗具敵意地看了薑聿一眼,後者神情坦蕩,毫不躲閃,並不畏懼他的打量。
薑寶兒從他身上看不出什麼破綻,於是隻能轉頭,麵向樓絨絨時神色都顯見得溫柔了許多:
"絨姐姐你且先在前廳喝杯茶等一等,我叫人去喚我爹爹來,正巧我給姐姐你新製了一架漂亮的機弩,雖然體積略大了些,不好藏在衣袖中,但放在馬車或者房中以作防備是極好的,我這便給姐姐取來!"
樓絨絨伸手欲攔,奈何薑寶兒好些日子不同她親近了,滿心歡喜,跑得極快,一溜煙兒便跑沒影了,同來時一樣,愣是沒攔住。
樓絨絨無奈,隻能轉頭對薑聿道:
"不必管他,我們先進府。"
薑聿點點頭,於是兩人便進了侯府前廳,聽說樓絨絨來府上拜訪,要親自見他一麵,不到一盞茶的時候,滿頭花白的忠毅侯薑楊,便匆匆趕來了前廳。
年近半百的薑楊,大約是深受身上的舊傷和邊疆的艱苦折磨,如今卻顯得頗為老態,微微有些駝背,但亦看得出來老將的風範。
若不是查出了確鑿的證據,樓絨絨估計亦不會懷疑,眼前的老人會做出那等背叛家國,葬送全家性命,隻為能夠平步青雲的惡事。
薑楊此時還不知樓絨絨的來意,亦有些困惑,以為是費鶩蘇有什麼話要傳,拱手行禮問樓絨絨道:
"不知公主大駕光臨,是有何要事?"
樓絨絨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側身讓開,露出身後的薑聿,出聲道:
"要見你的不是本宮,是他,還請忠毅侯看仔細了,可還認得這是什麼人?"
看著眼前將自己的親生母親送進敵營的親舅舅,薑聿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神色未曾改變,但呼吸卻緩緩加重了。
他直直迎著薑楊的目光,任由他上下打量自己。
可惜薑楊顯然沒有認出他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便轉頭對樓絨絨困惑道:
"公主此言……本侯不太明白。這不是北秦送來我大慶以做質子的七皇子嗎?本侯自然認得。"
樓絨絨神色未變,卻加重了語氣,直直地看著他,目帶嘲諷道:
"忠毅侯當真是貴人多忘事,隻可惜,今日來見忠毅侯的,不是北秦的七皇子,不若忠毅侯再仔細認認,看看這究竟是何人。"
不是七皇子?
薑楊一愣,複又看向薑聿,盯著薑聿那張臉看了半響,蹙眉欲言,又不自信地閉上。
最後目光向下滑落,目光觸及薑聿腰間那把長劍時,忽地瞳孔一縮,臉色大變,兩步並作一步驟然衝到薑聿身前,緊緊抓住薑聿的肩膀質問道:
"這劍……這劍怎麼會在你的手裏?"
劍?
樓絨絨原本以為,薑聿作為薑心月的兒子,容貌定然會繼承一些母親的特征,她本以為薑楊仔細打量之下,應當能看出薑聿的身份。
可她沒想到,薑楊對薑聿的臉沒有反應,反倒看到自己送給薑聿的那把劍,反應會如此之大。
薑聿亦沒想到,薑楊會認得樓絨絨送給自己的劍,亦是一愣,卻是條件反射地一抬手,輕易掙脫了薑楊的桎梏,嫌惡地退到了幾尺外,側身將長劍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