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絨絨為了能讓大家有更好的精力應對考試,特意選在這一天停了課,依舊住在書院中,但並不安排課業了。

這一日下學之前,樓絨絨特意讓人把要參加考核的所有書院學子,皆聚到了一處。

宛若書館設立那一日一般,所有人重聚一處,不論靈秀還是笨拙,不論出身富庶亦或貧窮,不論進度快或是慢。

所有人皆站在台下,無數雙眼睛望著高台之上的樓絨絨,神情激動而向往。

然而再激動,也沒有一個人交頭接耳,在樓絨絨站上高台的那一瞬間,書館之中,便已經寂靜得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得清楚了。

不同於書館設立那日,樓絨絨一身紅裙,耀眼奪目。

這一日,樓絨絨隻是穿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衫裙,挽著簡單的發髻,平常得甚至台下有些特意裝扮過的姑娘都比她要華麗醒目些。

在眾人緊張的視線中,樓絨絨卻反而笑容輕鬆:

“怎麼了?大家的臉色都這般僵硬,莫不是怕我抽查諸位課業?”

這話一出,書館中原本靜凝的氣氛一緩,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哄笑聲,不過片刻,便感染了整個書館,台下眾人皆忍不住微笑起來。

有膽子大些的姑娘,當即便朗聲笑道:

“若真要抽查課業,您盡管來,咱們昏天黑地地學了這麼一整年,若還怕您抽查,豈不是白學了?”

此話落下,便有不少原本就有些讀書的底子,在書院中又一直頗為勤勉的姑娘出聲附和。

然而也有對自己不太自信的學子,當即便不服氣道:

“織娘!你在公主麵前說大話也便罷了!可莫要帶上所有人啊!你不怕抽查,我……我還怕呢!昨夜背詩經的小雅篇,背著背著就睡著了,現在都背得磕磕絆絆。你……你還攛掇公主抽查!萬一我答不上來怎麼辦?”

話音落下,書館中頓時響起一陣善意的哄笑聲。

說這話的是個才十一歲的小姑娘,叫做趙貝兒。

先前書館開設那日,就是她問樓絨絨,為什麼聖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知道真相之後,說要回去暴打一番不好好聽課的弟弟。

那時她經久梳著兩個油亮的辮子,進書院讀書之前,一個月才洗一次頭,書院的女先生們第一次拆開她的辮子,用皂角給她洗頭時,愣生生洗出了三四盆黑汪汪的髒水,給她捉了一個時辰的虱子。

這一年來,在書院裏的先生和同窗的影響下,小姑娘不僅在讀書識字上有了進益,也漸漸學會了注重自己的形象。

書院裏的先生和大一些的姑娘會把自己穿不得了的衣衫改一改,送給小一些的姑娘穿。

現在小姑娘每日洗沐不休,也綰起了簡單的發髻,衣衫也愈發幹淨,小臉洗幹淨打扮起來亦有幾分清秀嗎,不說話時甚至有幾分書香氣,走在大街上,還會被誤認為是書香門第的小姐。

中間小姑娘幾次回家,家裏爹娘差點認不出自家女兒來,驚訝得都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