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奶奶眼神飄忽的囁嚅著,視線時不時瞥向裏屋。
這時,石爺爺快步從裏麵走出來,臉色漲紅,太陽穴的青筋直跳:“朝娘子,要不是真巧看見江有出入你的宅院,這些話我們原本是打算爛在肚子裏的。這些時日跟你做鄰居,我們也算知道你的人品,今兒我們也豁出去了!
朝娘子請坐,聽我跟你說一段往事。”
朝以禾依言坐下,正色說道:“洗耳恭聽。”
石爺爺雙手死死的攥成了兩個拳頭,悲憤的沉聲說道:“我叫石榮,是我朝威北將軍石慈厚府上的舊人。五年前我們將軍奉旨南征倭寇,兩軍僵持的時候,卻發現朝廷送來的兵器都是劣等品。
那大刀比紙都薄,用手就能掰折了。箭頭也跟蠟做的一樣,射出去連油皮都蹭不破。
沒有趁手的兵器,威北軍自然吃了敗仗,將軍也被皇上問責,全家五十八口沒留下一個活口。因我跟奉旨羈押我們的一個官兵有私交,他一時心軟放了我一馬,我這才僥幸活了下來……”
說到這兒,他幾度哽咽,眼底氤氳著一抹血紅,緊攥著的手指關節泛起了淡淡的青白色。
朝以禾沉默了片刻,試探著說:“要是我沒猜錯的話,當初送到戰場上的那批兵器,就是江家打造的,是嗎?”
“是!那個豬狗不如的畜生!他偷工減料的賺的盆滿缽滿,卻害了那麼多人的性命!那場仗我們將軍原本是打的贏的,可就是吃了兵器的虧,到頭來被倭寇打的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不少將士都死在了戰場上,有個孩子才十三歲,倭寇一刀削掉了他半個腦袋,我到如今都記得刀劈下來的時候那孩子絕望的眼神!”
“威北將軍一族死的實在冤枉,難道……您沒想過狀告江家嗎?”
石爺爺冷笑著搖搖頭,緊咬著牙關低吼道:“咋沒想過?可我哪能告的過呢?那種跟紙片子似的刀竟能送到戰場上,要說沒有官商勾結,你信嗎?知道內情的就我一個了,我倒是不怕死,隻怕我要是死了,就再沒人能給我們將軍討回公道!”
“那您想讓我做什麼?”
“朝娘子,我把我的底都透給你了,你能否給小老兒說句實話,你跟江家又是什麼淵源?”
朝以禾抬眸對上了他的眼睛:“您連我跟江家是什麼關係都不知道,就敢跟我說這些?難道不怕我出賣您嗎?”
“小老兒活了這把年紀,別的本事沒有,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以朝娘子你的脾氣秉性,一定不屑於跟江家那種喪盡天良的東西為伍!”
她微垂著睫毛,思忖了片刻才緩緩說道:“您猜的沒錯,我們家跟江家也有仇。我夫君是已故的江家二爺的獨子,我公爹就是被江家大爺害死的,過兩天我們就打算動身去京城了。”喵喵尒説
石爺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憤怒的吼道:“江撫當真白披著一張人皮了,對自己的親兄弟也能下得去手?朝娘子,你帶上我們一塊進京吧!我要親手殺了那個畜生,給我們將軍報仇!”
“不行!我也不知道京城裏是什麼形勢,您貿然回去萬一身份暴露了,說不定還沒等您報仇就先被抓走砍頭了!況且就算您僥幸殺了大爺,難道就能洗刷你們將軍的冤屈嗎?要把當年的真相徹徹底底的翻出來,才算還他一個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