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陳沉就簡單一應。

很簡潔,簡潔的讓對麵年輕女人麵上染了幾分不悅,她年輕的臉龐上架著副將她大半張臉都能擋住的大墨鏡,此時——她伸手摘下墨鏡,露出姣好容貌,赫然是餘碧蓮,那個在譚璉麵前一副鄰家小妹姿態的餘碧蓮,——在陳沉的麵前,滿是怒氣。

“陳沉!”

她控製不住地尖叫。

惹來茶餐廳裏客人們的一致側目,她似乎突然間發現自己的失態,伸手擋住她小巧的嘴,試圖將整張臉都藏起來——

陳沉眉目間流露一絲煩躁的色彩,打開皮夾子取出兩張粉紅的紙鈔放在桌麵,隻是冷淡地看一眼餘碧蓮,“別鬧得太難看,挺丟人的——”

他起身就要走人,餘碧蓮顧不上捂臉,也跟著站起來,露出的那小半張臉,有些蒼白,又有些異樣的紅,——她伸手就要去拉陳沉,陳沉一把揮開她的手,並沒有讓她碰到一下,走得叫一個堅決的,根本不想跟餘碧蓮有任何關係——

或者是不想染上餘碧蓮的任何一絲氣息。

餘碧蓮不甘心,踩著三寸高的細跟兒,在他身後追,不顧走道上的側目,她在後麵追,跑起來有些狼狽,“陳沉——陳沉——”

一聲兒地叫著他的名字,多情又纏綿,又有些哭音,惹人憐愛。

偏陳沉就一副鐵石的心腸,不肯多應她一下,走得更堅決,——毫不回頭地走向停車場,餘碧蓮就要追上他的時候,他又加快腳步,一次又一次的,就不要餘碧蓮碰他一下——

停車場裏靜靜的,偶爾駛過一兩部車子,空曠的停車場裏並沒有停滿,而陳沉的車子剛巧停在出口處不遠,他踩著輕快的步子過去,臨到車邊,卻是停了腳步,回頭朝著在後邊跟著緊緊的餘碧蓮,——眼神微沉地盯著餘碧蓮,就好像那時候,他愛戀餘碧蓮時一個樣子。

那時候,他還是剛上大學,她也是,不同於她的困窘,他的一切都是他舅舅給予的,而她嘛,享受著國家勤工儉學政策,溫柔乖巧,是餘碧蓮的特質,那時候,他喜歡那樣純粹的餘碧蓮——而現在,他眼底露出一絲厭惡,仿佛在看什麼髒東西。

“陳沉——”

而餘碧蓮剛跑到他的身邊,以為他是停下來等他,剛叫了聲他的名字,就看到她大張著黑色的眼睛,淚水盈盈而落,她卻不擦,就那麼巴巴地看著他——楚楚可憐的。

偏陳沉不為所動,甚至臉上多了點笑意,他背倚在車身,雙臂環在胸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把東西全給我。”

命令的口吻。

“你想給她?”餘碧蓮表情一變,小臉近乎於透明的蒼白,接受不了他的命令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就滴落眼淚,她不顧儀態地用雙手抹去,倔強地看著他,“她討好你舅媽,還跟你舅、舅媽……”

她說不出來,像是極惡心說出來。

惹得陳沉“嗤笑”出聲,“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知道嗎?”思及孬小情,他臉上的笑意都不能控製,完全是發自內心的,想著晚上的約會,他都有點迫不及待,“起碼她不會爬上我舅舅、我親舅舅的床,好嗎?”

聞言,餘碧蓮似乎站不住了般,身形微微踉蹌了一下——陳沉沒有上前扶,眼睜睜地看著她重新站好,站是站住了,搖搖欲墜般的,好一副被辜負的傷心人姿態,以前要是這樣子,他早就上前安慰了,可現在——他早就看透了,盡管以前像傻瓜,可傻瓜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當——

“她爬你舅媽的床——”餘碧蓮再也控製不住地大叫,姣好的麵容顯得有些猙獰,“兩個女人,兩個女人,你不惡心?”

“不過是個女人而已……”陳沉簡單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揚,沉靜的瞳孔露出一絲得意,甚至有些驕傲,“女人們能幹什麼事呢,磨來磨去的,有什麼樂趣,她需要的是我,照片什麼的,我不在乎,我管他去死呢,我們家小情姐天天給他跑東跑西的,我都心疼呢……”

說到這裏,他明顯有些秀恩愛的意思,思及早上孬小情的臉還刮過他的臉,他又不由得嫌棄自己當時的臉紅,跟沒見過世麵似的,多丟人呀,——要不是因為孬小情的堅持,他想他當時就應該高調地就在單位門口,強勢地就摟她入懷,狠狠地吻她,吻她個天昏地暗,雙腿都站不住地倒在他懷裏,那才是最爽的事。

“你舅舅出醜,你不管?”餘碧蓮拿著她僅有的武器,有些虛張聲勢,惟一的底牌,她雙手緊握成拳,一點都看不出來孬小情那個老女人有哪裏好的,偏偏不僅是女人,還是男人都對她一心一意——她也接近過譚雅那個高傲的老女人,偏偏沒得到過一個眼神,“他可是你親舅舅——”

“隨便——”陳沉開門上車,大大方方地勸她,“趁譚璉還沒有發現你手頭還有東西,盡早地往網上發吧,或者報社都行,不然的話,你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算是他最後的良心建議。

不得不說陳沉還是有點壞的,這家夥壞起來頗有點六親不認的架式,不同於莫仁信的崛起幾乎靠上譚家,譚家的因素占了四分之三,但——陳沉姓陳,他們家有錢,缺的就是權,別看頂著什麼富二代的名頭,他一向低調,低調到連餘碧蓮都不知道他的家世,人嘛,就得低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