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浴室的梁頌環視一圈,卻看不見梁術南的身影,單薄的病號服半邊被血水浸透,黏在身上,能看出衣裏瘦骨嶙峋。
額角多了一個血肉模糊的豁口,有硬幣大小,臉頰上蹭得滿是血,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梁術南的。
他站在原地,無助地哭著,視線又恰巧落在了孔舒的身上,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姐姐……我爸爸……”
梁頌快步向孔舒走去,嘴裏嘟囔不清。
還沒能靠近孔舒半步,申向衍抬腿就是一腳,踹在了梁頌的胸口上。
“啊”的一聲,梁頌躺倒在地上,五官皺縮在一起。
申向衍順勢壓住梁頌的胳膊,攥住了梁頌拿著碎片的那隻手腕。
與此同時,申向衍的另一隻手停在了梁頌的胸口。
依舊是沒有時間碎片的反應。
梁頌的身體已經耗光了力氣,隻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微弱的哭腔帶著顫音,嘴裏不停喊著“爸爸”……
其他警衛姍姍來遲,上前按住了梁頌,用手中的電棍將其電暈。
軟成一灘爛泥的梁頌被拖著扔進了病房,病房的門也被上了一道鎖。
孔舒幹咽了兩下唾沫,腦子混亂。
走廊上,照顧梁頌的護士嚇得腿軟到現在還沒能站起來。
“虧我還以為他是個孩子,現在一看就是個瘋子,腦子就是有毛病!”
護士後怕,氣憤地碎碎念,“傻到連自己的親爹都殺,我照顧他這麼多年,沒死在他手裏真是我命大!”
直到另外兩名醫護人員上前扶她,她才停下了碎碎念,離開了走廊。
地上一串血水被人踩得到處都是血腳印。
保潔拿著墩布將其抹掉,地麵很快又恢複了光潔幹淨。
急促的警笛聲響起,由遠及近,聲音越來越大,在到達醫院附近時,聲音戛然而止。
林景茹從警車上下來,和醫院的醫護人員交談了幾句。
接著,副駕的門打開,薑毅沉著臉下了車,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擔架上。
他靠近擔架,伸手攥住了白布的一角,停頓了幾秒。
像是在心中做了什麼決定,才敢將白布徹底掀開。
看到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後,薑毅的表情並未有任何變化,麵頰肌肉卻在不可控製地微微顫抖。
“薑老師,圍觀的人全看見了,現場隻有梁頌和梁術南,梁頌用的凶器是牆壁碎掉的瓷磚。”林景茹邊說,邊將裝著碎瓷片的密封袋拿給薑毅看。
薑毅的喉結上下滾動,半晌沒說出話來。
他將白布重新蓋了回去,嘴唇蠕動,聲音沙啞道:“去看看梁頌。”
浴室門口拉上了黃色警戒線。
病人全都回到了各自的病房,原本吵鬧的走廊變得很安靜。
孔舒站在遠處,望著薑毅的方向。
也許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薑毅抬眼,對上了孔舒的目光。
但也隻是短暫地對視了一眼,薑毅很快便移開了視線,朝著梁頌的病房走去。
不一會兒,林景茹走了過來。
“你們好,負責梁頌的護士說你們是梁術南的侄子和侄女,我想問你們幾個問題,麻煩配合。”
林景茹按下了錄音筆,然後放在了製服的上衣口袋,又用一根黑色中性筆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
“你們叫什麼名字?”
“孔舒。”
“申向衍。”
“事發時,你們都在哪裏?”
孔舒乖乖回答:“醫院大門口。”
說完,孔舒看了一眼大門。
如果警察調了醫院外的監控,豈不是會發現孔舒3號從天而降,又像鬼一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