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利回應著孔舒。
他向著她走去。
猩紅的血彙聚在地麵低窪處,黑色長皮靴踩過那汪血水,策神鞭的尾部在地麵拖曳出一道斷斷續續的紅痕。
高大壯被嚇傻,癱坐在地上,怔怔地望著向他們走近的亞利,褲子被尿液浸濕,腿軟到一丁點兒力氣都使不上。
亞利停在了離孔舒一步遠的地方,揮起了手中的鞭子,將高大壯的脖頸纏繞。
高大壯連聲“救命”都還沒有喊出口,頸椎就被勒斷,當即咽氣了。
礙眼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亞利收起了策神鞭,望著孔舒。
“你不覺得他們都該死嗎?”他說。
孔舒的雙眼仍是猩紅的,她想要殺了亞利,哪怕她知道她沒有那個能力,她依然選擇動手,選擇同歸於盡。
她手中沒有武器,便衝著保安亭的窗戶一腳踹了過去。
窗戶玻璃四分五裂,孔舒從其中撿起了一塊最為鋒利的玻璃碎片,撲向了亞利。
亞利沒有任何的動作,既不躲閃,也不反抗,任由碎片尖端刺進了他的脖頸。
他倒在地上,臉上沒有絲毫波瀾,像是感覺不到疼痛,隻是始終用他那雙死寂的眼睛盯著孔舒。
孔舒一方麵詫異他居然沒躲,另一方麵注意到他脖子與臉交界的地方有些奇怪。
那被刺破的皮膚上出現了一道細長,不規則的裂痕,像是幹涸的土地,一塊一塊兒拚湊在一起,斑駁又突兀。脖子動脈流出的血液流入了裂痕,在他的皮膚下蔓延開來,亞利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
孔舒愣了一下。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我是誰嗎。”亞利開了口,嗓音實實在在,和申向衍的一模一樣。
他完全不在意自己脖子上還插著塊玻璃,嘴角緩緩上揚,“現在撕下我臉上的麵具,你就可以知道我是誰了。”
說話間,裂痕越來越大,那皮膚似乎被血液泡軟泡發,開始膨脹,亞利臉上的五官開始變形,逐漸變得扭曲。
孔舒把手放在了他臉頰的裂縫之間。
隻要撕下他臉上的這塊東西,就可以知道他是誰了。
可她的指尖在顫抖,她在害怕。
明明已經猜到亞利的身份了,可她卻不敢麵對。明明苦苦追求的真相就在眼前,可她卻心生膽怯。
她抱著一絲希望,希望自己是猜錯了。
可無論如何,孔舒都清楚自己必須要阻止亞利,她用指尖摳進了那道裂痕,用力撕拉。
麵具脫離亞利的那一瞬間,在孔舒的手心之中融化了,手感似泥巴一樣軟爛,卻又比泥巴細膩上千倍萬倍,黏在手上,甩也甩不掉。
但孔舒並不在意,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放在了亞利的臉上。
原本普通的臉變得不普通,那雙有鮮明記憶點的桃花眼比申向衍的還要無情,麻木。仿佛看透了世間百態,人情冷暖,隻剩得厭惡與疲倦。
即便亞利的嘴角是上揚的,可也隻是皮笑肉不笑,他對自己的眼神已經不加掩飾了,就如此赤裸張揚地望著瀕臨崩潰的孔舒。
“孔舒。”亞利握住了她的手腕,拉過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用近乎病態的腔調說道,“我是你最愛的向衍啊。”
“申向衍才不會變成你這樣……”
孔舒咬牙切齒,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你怎麼敢頂著他的臉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