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繁星點點。

明月端著藥碗坐到床畔,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吹,而後將湯藥遞到十四爺嘴邊。

見他緊抿著薄唇,以為他又在鬧小孩子脾氣。

於是道:

“蜜餞已經備下了。”

誰料話音剛落,手中的藥碗已經穩穩當當地落在他手中。

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被他仰頭一飲而盡。

隨即他蹙著眉將藥碗還給明月,躺回床上。

明月將藥碗放到外間的桌子上,而後拿來蜜餞,柔聲道:

“蜜餞來了,您含上一顆去去嘴裏的苦味吧。”

十四爺傲嬌地輕哼了聲。

“不用。”

明月聞言,不由小聲嘟噥了句:

“真難伺候。”

可榻上的男人好歹常年習武,耳力過人,自是將明月的嘟噥聲聽在耳中。

他唇角微翹了下,而後闔上眼假寐。

明月也懶得搭理他,垂眸看著手中的蜜餞,忍不住腹誹,不吃算了,她吃。

她嗜甜。

這蜜餞酸酸甜甜的,很是爽口。

這般想著,她索性將身子倚在床柱上,優哉遊哉地吃起了蜜餞。

絲毫沒發覺某人正笑意晏晏地盯著她瞧。

他的福晉生的好看,怎麼看都看不夠。

偏他上輩子是個瞎了眼的混不吝,對她多有冷待,讓她寒了心。

其實,自那年賞花宴偶然瞥見她時,便已經將人悄悄藏於心底。

可是當時因著額娘時不時地往四所偏院塞人甚至讓舒舒覺羅氏對他下藥的緣故,那段時間他正和額娘鬧得不可開交。

碰巧的是,就在那次賞花宴之後,額娘便以她的名義向皇阿瑪舉薦明月當他的福晉。

也正因此,他便將她與偏院裏那些個女人歸於一類。

左右都是為了身份地位而不擇手段的女人罷了。

又何須將她放在心尖尖上?

不過雖是如此,但剛成婚那幾年,她性子一如那年賞花宴初見時,溫婉善良,不爭不搶。

可不知何時,她就突然變了副模樣。

仔細想來,應當是生下弘明之後,她突然就性情大變。

脾氣暴躁,性情陰鬱。

對府中下人更是極為嚴苛,打罵更是家常便飯,更是不顧嫡福晉的身份與體麵與偏院裏的那幾個爭執吵鬧。

不僅如此。

到了後來,他從西北沙場回來的那幾年,他們夫妻算是徹底離了心。㊣ωWW.メ伍2⓪メS.С○м҈

甚至對他大打出手也是常有的事。

次數多了之後,他便再未踏足過她的院子。

一來二去的,直到後來四哥登基,他被迫攜家帶口地搬出京城,再到後來她病重的那幾年......

他似乎都記不清最後那幾年她的模樣了。

直到從下人口中聽到她身死的消息,趕過去時,人已瘦得隻剩一把骨頭。

......

待吃完蜜餞,明月這才將視線移到旁邊的十四爺身上。

她用絲帕擦了擦嘴,而後張口問道:

“您今日為何總是盯著妾身看?”

十四爺回神,清了清嗓子,笑道:

“因為你好看啊!”

明月擦嘴的動作微微一滯。

良久,她回神,側首朝窗外瞥了一眼,而後輕聲道:

“天晚了,妾身該回去了。”

今日她在他屋裏待了一整天,街也沒逛成。

他讓她陪著他說說話,可其實一整天下來,話也沒說上幾句。

他就跟個傻子似的,隻盯著她看。

聞聲,十四爺這次卻沒再多攔她。

這輩子,她對他多有嫌惡。

他若是還不知趣,那便跟前世沒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