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向老太監,笑著罵了一聲:“狗東西,就你心眼多。”
老太監順坡下驢,笑著拍起了馬屁:“皇上英明神武,自有定論。奴才一個閹人,哪懂得這麼多?”
皇帝神情複雜,悵然若失道:“世間若真有袁天罡這般神人,朕又何懼百年後皇兒坐不穩這皇位。”
老太監死死的低著頭,不敢再搭話。
能讓皇上叫皇兒的隻有六皇子。可若真是遇到活神仙,隻怕皇上更想永遠做皇帝。
數日後,李家村所在的衙門,上奏了李家村被齊國鐵騎血洗的慘象,簡明扼要的敘說了‘活神仙’傳聞。
皇帝第三次見到三個字,雙眼不由得一眯,複雜的心情變得活躍起來。
“仙風道骨、鶴發童顏,108歲。”皇帝輕聲嘀咕的同時,不自覺地握緊手中的奏折,像是要抓住某根救命稻草,不肯放鬆半分。
這幾年他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若是能延年益壽,永享帝王之尊,是何等快活。
皇帝緩緩放下手裏的奏章,抬起眼簾鄭重其事的下令道:“傳神算子進京見駕!”
他若是能如他所願,金銀珠寶、榮華富貴,應有盡有。要是滿口謊言愚弄朝廷官員,淩遲處死也不為過。
千裏之外的魏鳶一行,走走停停終於抵達了雁門關附近。看著破衣爛衫、骨瘦如柴的百姓,這次連小翠的沉默了。
她本以為他們村吃不飽穿不暖,還要時刻提防齊賊夜襲已經夠慘了,沒想到還有比他們更可憐的存在。雁門關附近的百姓,臉上除了麻木根本看不到第二種表情。缺胳膊瘸腿,仿佛成了他們的第二個特征。
“師傅,他們好可憐。”小翠帶著鼻音輕聲說道。
從她身邊經過的百姓,像是聽到了,又像是沒聽到,繼續麻木的向前走去。
魏鳶無悲無喜的臉上閃過一抹心酸,語氣沉重的說道:“楚國勢弱,皇上為保皇子間勢力平衡,不敢冒冒然與齊國開戰,這也就導致了齊國愈發囂張,肆意掠殺邊關百姓,進出雁門關猶如無人之地。百姓們朝不保夕倒成了其次,隨時隨地麵臨死亡的威脅,造就了今天的局麵。”
若當年楚國舉全國之力對付齊國,齊國現在還存不存在都難說?可惜皇帝忌憚四皇子楚靖彧手中的兵權,不敢放任他繼續做大,連下三道聖旨宣他回京。雖然擔心他會造反,卻不敢在沒把握的情況下未收回兵權,隻能以皇子未封王無旨不得離開京城為借口,把楚靖彧強行留在京城。
楚國這些年對待齊國時不時騷擾是步步退讓,以至於毀了當初四皇子楚靖彧苦心營造的局麵。此消彼長,若此時大肆興兵,鹿死誰手難以預料。
小翠眸子瞬間暗淡了下來,失落的說道:“我們的生死存亡,對於他們來說就像路邊被踩死的螞蟻一樣輕。可我們也是人,隻是那些當官的從來都沒有把我們當成人。”
魏鳶堅定的目光看向小翠,嗓音慈愛的說道:“人生來就不平等,但是我們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讓生活變得更美好。隻要不做違反良心的事,皇天貴胄又怎麼樣?在你的眼裏,他們就可以是一坨散發著惡心氣味的糞便。”
小翠頓時傻了眼,睜大了眼睛重複道:“糞、糞便?”
師傅這等高人,怎麼、怎麼會說糞便?肯定是她聽錯了。
魏鳶勾起一個戲謔的唇角,臉上聖潔的表情瞬間變得狡黠,仿佛一個和她打趣逗樂的老頑童:“我也要吃五穀雜糧,自然有出恭的需求。你跟在為師身邊這麼長時間了,不會還以為為師隻需要吸收日月精華就可以了吧?”
看多了悲歡離合,她的心緒很難再被調動,可邊關的景象還是鎮住了她。小翠不過是一個沒離過家的小姑娘,引導好她現在的情緒很重要。她可不想人生已經夠悲慘的小姑娘,變成一個隻知道傷春悲秋的人。
小翠想起前些天鬧出的笑話,表情一囧,連忙解釋道:“我以為活到師傅這歲數,就不需要吃飯了。”
魏鳶哀怨的說道:“那是不死的妖精,師傅隻不過多活了幾個年頭。看的多了,懂的自然也就多了。”
她可不想讓小翠以為她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萬一將來因此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小翠急忙說道:“師傅是活到108歲的活神仙!”
魏鳶沒有再繼續辯解,而是被一旁奄奄一息的母子吸引了目光。隨即示意小十一上前詢問情況。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孩子還沒死你們就著急著挖坑,挖這麼大的坑是要把他們母子活埋嗎?”小十一擰著眉頭上前詢問道。
站在坑裏的男子,仿佛是個聾子,行屍走肉一般的挖著坑,絲毫不搭理小十一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