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百姓對皇帝不滿上升到頂峰時,魏鳶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內侍相陪,侍衛護送,兩千弟子隨行,一路上可謂是浩浩蕩蕩,極其招搖。所到之處,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討論聲也越來越誇張。
“據說神算子能掐會算,料事如神。”
“我聽說神算子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神算子是天下下凡的活神仙,來體驗民間疾苦,拯救蒼生……”
這一路,魏鳶聽到許多吹噓神算子的話語,麵色始終淡而慈祥,走走停停像是要赴老友的約,而非見這人間帝王。
或許是聽得多了,見到百姓們愈發虔誠的目光,不但她從狼山上帶出來的兩千弟子對她恭敬之餘,多了些許敬畏,就連護送汪公公前來傳旨的侍衛,臉上也多了之前未有過的虔誠。
眼看著即將抵達京城,就連小十一都忍不住端詳著魏鳶的臉,嘀咕道:“我就知道師傅與那些凡夫俗子不同,定是這真神轉世。”
魏鳶放下手中的雜文趣事,活動了一下躺到堅硬的身子,抬眼看向小十一說道:“看來花銘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
汪公公還未到雁門關,她就飛鴿傳書給花銘,命他沿途宣揚神算子的斷陰陽曉生死的威名。效果顯而易見,她這還沒到京城,沿路的激烈討論就上升到連小十一都信了。
小十一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指著馬車外麵,壓低了聲音追問道:“外、外麵哪些話,是您命花銘師傅宣揚出去的?”
魏鳶換了個舒適的姿勢,說道:“或許連他也沒想到會有如此誇張的效果吧?好在一切都是向我們需要的方向發展。”喵喵尒説
連真神下凡體驗民間疾苦都出來了,看來花銘為了引導流言的方向,暗中費了不少心思。
小十一氣鼓鼓的說道:“就算一開始是師傅故意為之,可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您就是與這些凡夫俗子不一樣!是百姓心目中的活神仙。”
姑娘不僅救了他們的命,還給了他們從不敢奢望的生活。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姑娘所救之人,可以站滿整個雁門關。不是神,又是什麼?
魏鳶見他心目中早已認定此事,不再做無謂之爭,語氣很是無奈的說道:“他們認定的活神仙,沒有戲台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神通。不過是比尋常人多思多想多經曆了些。你可別指望為師點石成金,通陰曉陽。”
有些話就算說不清楚,也得讓他們心裏明白。否則後患無窮。
小十一果斷點頭表示道:“師傅既然是來體驗民間疾苦,當然得經曆這苦才能有所得。弟子一定會保護好師傅在這凡間的肉身不受傷害。”
魏鳶無奈的看向小十,問道:“十一最近在看話本子?還是說他以前就這般異想天開,隻是我沒發現而已?”
小十神情嚴肅的說道:“他早些時候就喜歡看話本子,最近又迷上外麵的百姓們對您的讚美之詞,聯想的有點多,又聽不進去勸說,就成了現在這樣。”
魏鳶無奈地歎了口氣,叮囑道:“偶爾看看話本子消遣一下倒也無所謂,別太過沉迷此道即可。”
她是真沒想到有一天,小十一會真把她當成活神仙。這算不算花銘本事?畢竟做的太好,連自己人都騙了。
小十瞥了十一一眼,說道:“屬下會看著他的。”
就在幾人閑聊之際,馬車外忽然傳來一陣哭天搶地的哀嚎聲。
“活神仙!活神仙!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見了!”
魏鳶微微皺眉,順手挑起帷幔的一角,入眼的是一個三十多歲渾身穿著補丁的婦人,拚命的想要掙脫攔在她麵前的侍衛,跪行到魏鳶麵前。
“我的孩子被拍花子擄走了,您不是活神仙?我求求您幫幫我,幫我把孩子找回來。”婦人哭著說道。
魏鳶抬手招來小十一,低聲吩咐了幾句。
小十一點了點頭,快步下了馬車,來到夫人麵前,說道:“把你的籍貫、住址,孩子的年齡長相,以及在何處丟失,又丟失了多久,事無巨細全部告訴我。”
“好好好。”婦人連連點頭,欣喜的表情上滿是難以置信。
魏鳶並未錯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神情的變化,心裏隱隱升起一股不安。
丟了孩子的婦人既然來求她,就說明婦人相信她可以幫她找回孩子。但是當她伸出援助之手時,婦人又詫異了?這說明婦人對她的信任是假裝的,甚至可以確定她幫不上忙。
正在此時,一個推著板車的男子,風塵仆仆滿臉哀傷的跪到馬車前,哭著喊道:“活神仙,求求您救救我娘,下半輩子我就算當牛做馬,為奴為婢也會報答您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