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日。
宜嫁娶。
宜安葬。
諸事皆宜。
婚禮很低調,但該來的都來了,熱鬧非凡。
吉時已到,沈熹拎著繁複的裙擺下車,挽著陸景明的胳膊,一步步走向紅毯盡頭的證婚人。
進行曲神聖莊嚴。
玫瑰花奪目爛漫。
年少時最珍貴的朋友們在台下。
最愛的人在身邊。
一切都美好的不似現實。
如同費盡心思編織的一場童話夢。
可身旁新郎掌心的溫度提醒著她,這真的是真實的。
不是夢也不是幻覺。
這一刻,沈熹如此感激。
她以為,自己真的就會這樣輕易的得到幸福。
並長長久久的幸福下去。
直到一個人出現。
求之不易的歲月靜好,終是被打破。
她望著那張熟悉的麵孔,清晰的聽見,來自靈魂的顫栗聲。
——“寶貝,新婚快樂。”
身穿黑色西裝的顧寧安張開雙臂,這樣對她說道。
如果忽略他手中的槍,這應當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甚至親昵的祝福。
與她今天聽過的許許多多的祝福沒有什麼不同。
夢還是碎了。
沈熹如墜深淵。
幾乎是同一瞬間,陸景明上前一步擋住她,眸子裏湧出深重戾氣:
“警察馬上就到,你確定要待在這裏嗎。”
顧寧安恍然大悟,“對哦,我可不能一直留在這裏。”
他笑:
“所以,寶貝,和我走一趟吧。”
沈熹雙肩抖了抖。
陸景明將她擋的更嚴。
“休想。”
“……那就沒辦法了。”
顧寧安轉轉槍口,隨意指向周圍齊刷刷被嚇住的賓客,苦惱道:
“要不然,你猜猜我槍裏一共有幾發子彈?足夠我拉幾個人墊背?
反正我是個死刑犯,多背一條人命少背一條人命,似乎也沒什麼差別。”
說著,他冷不丁朝夏玢玢腳下扣動扳機。
“砰——!”
盛開護著夏玢玢急急後退,險而又險的避開。
她驚魂未定,臉上血色盡失。
顧寧安一聳肩,“呀,可惜,沒瞄準。”
“不過沒關係,”他微笑,“我可以再來一次。”
“這一次,選誰好呢?”
沈熹再也受不了,推開陸景明,一字一頓道:
“我跟你走。”
“沈熹!”陸景明用力拉住她的胳膊。
“沒關係。”沈熹臉色蒼白,眼尾泛紅,“沒關係的,我不害怕,一點都不怕。”
他不肯鬆手,力道之大,幾乎掐住她的骨頭。
“我不會讓他帶走你。”
顧寧安笑意不達眼底,“好了嗎?新娘子。”
沈熹飛快轉過頭擦擦眼淚,一點點掰開陸景明的手。
她走向顧寧安。
後者勾唇一笑,帶著她上車,揚長而去。
陸景明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第二次了。
他想。
這是沈熹第二次,放開他的手,將他一個人留在原地。
他用力閉上眼。
日光滾燙,刺的眼皮發紅。
再睜開眼時,眸中隻剩決然。
老楊看出他要做什麼,心頭一跳,死死按住他:
“冷靜!不要衝動!”
陸景明的手攥得死緊,“沈熹在他手上。”
“警局的人已經在來的路上,各大交通樞紐都已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