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被人扶著去治傷,邊走邊想:於他,二人之間的事便算是了解了,但是顧狼笛這麼想嗎,也許並不。
幾個軍士圍著陸星,有人給他的背脊上藥。王好好手裏抱著陸星的衣裳,眼裏瞧著陸星的傷處,一邊咂嘴一邊道,“這可怎麼說的呢。”
陸星反倒安慰起王好好,“小事,怪我。”
陸星入漠北大營還不到一個月時間,因為他的好性格和平日裏的為人處事,頗得營中一些軍士們的喜歡。知道陸星挨罰的事,那些同屋的、同為步兵的和其他相熟的軍士們紛紛趕來看視安撫。
張小可撇著嘴道,“憑什麼啊!當誰是傻子看不出來是怎麼回事,分明就是那幾個小子們想搶馬!”
有軍士應和道,“一看就知道。那些部落裏的人分明也知曉。”
又有軍士歎道,“可是,這對他們來說不叫‘搶’,也不是錯處,若是打得贏搶得到,還是個漲臉麵的事;而之於咱們,就是錯處。這可讓人怎麼說呢。”
又有軍士告訴陸星道,“小陸,馬匹事小,衝突事大。你是初來乍到不知內情,如今算是學了一個乖。往後再遇著漠北族人,他們要搶你的東西,便讓他們搶去,東西給他們,人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盡量不要還手,否則麻煩。”
陸星後悔地一笑,說道,“原想著馬是大營的財產,是官家的。”
有軍士說道,“這種情況下就論不著什麼官家不官家了。在漠北這片地界上就算是官家的人遇到這種事也是‘任由宰割’的份。天晟的律法管得是咱們,可管不了他們。三州的州府雖然未有明令,但一直默許漠北族人的行事。往後啊再有這種事要聰明點,趕緊先撒丫子跑,能跑得了他們追不著,自然東西也不被搶;若是沒跑了,東西給他們,人趕緊走,知道了吧。”
陸星點點頭。
上完藥,王好好幫陸星把內衫穿上,再給他把外袍套上,然後摸摸陸星的頭,心疼道,“唉,這可憐孩子,偏撞上了那小狼崽子。”
陸星一直有心詢問證實,這時便問眾人道,“聽那些人的話,他們莫不是之前諸位提起過的什麼顧首領的部落,專門收容‘離散人’的那個。”
王好好道,“可不正是。”
想想顧狼笛那蠻橫凶頑的樣子,陸星一搖頭,又問道,“那使鞭的小子,是顧首領的什麼人?”
有軍士道,“嗨,兩人一個姓氏,還能是什麼人,正是顧首領的小兒子。”
又有軍士道,“那個小子可是這片草原上出了名的小魔王,難纏得很。不僅是他們部落的人偏疼他,草原上的一些大部落裏都有人偏讓著他,從小就慣得嬌橫樣兒。”
有軍士向著陸星道,“所以啊小陸,校尉罰你,也不是針對你。此事上你也乖,校尉亦處置得甚好。若是沒處置好,讓那幫部落的人鬧到州裏去,州裏定是向著那小子,向著他們漠北部落的人,到那個時候隻怕你會更麻煩。”
又有人接著說道,“是啊,萬一那樣,再被鬧大了,要逼你脫藉離營那該如何是好。”
陸星聽了心中一動。他入漠北大營自有原因,萬不能現在脫離營藉,不由心道:好險。又暗暗感歎他和李旭的心意相通。
正說話間,李旭從外麵進來了,他是專門來看視陸星。見李旭來,其他軍士們就先散了,隻有王好好留下來照顧陸星。
李旭著急又關切地問道,“身體還好嗎?現在就備車,送你去廓州的醫館瞧瞧。”
陸星連忙阻止李旭,說道,“哪兒就那麼嬌嫩了,我當捕快的時候,受過比這重得多的傷都沒事,再者,這不是有傷藥麼。”
李旭望著陸星微笑的臉,心裏很不是滋味。判三十軍棍他也覺得有些重了,可若是隻判十棍二十棍,又擔心那些找上大營來的漠北族人不依不饒。比起被他人要挾式地再加碼懲罰,索性判成這樣,一次過了結。
伸手握一握李旭的手,陸星說道,“我心裏知道校尉是向著我、護著我的。”
李旭反手一把抓緊了陸星的手,說道,“我就知道你明白我的心意。”
李旭又說了一些“小心”、“保重”的話,讓陸星好好休息,叮囑王好好看顧陸星,李旭還有其他事務要處理,就先走了。
等李旭走了,王好好好像給貓順毛那樣摸著陸星的頭,說道,“你能明白咱們校尉對你的一番心意就好。實對你說,他是真心喜愛你。雖然你們兩個不是天天湊在一塊聊啊說啊,但我看得出來,他心裏很是中意你。”
陸星笑了,“我也很喜歡校尉啊。”
王好好說要送陸星回營舍,陸星這時心中一動,眼神祈求地看向王好好,小聲道,“我……我……我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