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督師別激動,現在還沒人說你是。”
傅斯年身子往後一仰,擺了個輕鬆的姿勢。
他真的隻用一句話就把袁崇煥整破防了,將主動權牢牢握在自己手裏。
袁崇煥也知道自己失態了,調整心態重新與傅斯年周旋起來。
“傅指揮,既然你用了‘交易’這個字眼,我想問問,你從中能收獲什麼呢?袁某行事卻有不周之處,但一心為公,並未謀私,你又因何要用那種危言聳聽的話來刺激我?”
看見沒?這就是袁崇煥的執拗。
他始終認為,隻要能解決遼東的問題,他怎麼做都是對的。
而更讓他擰巴的是,他吹出去的牛嗶,他自己都知道不靠譜,所以他需要做許多富有儀式感的事情,來填補內心的恐懼。
是的,他恐懼。
傅斯年最開始的話,真的一下子敲擊在了他內心最柔軟處。
要是他真能說到做到,袁崇煥不介意付出一些代價。
就因為了解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傅斯年才如此順利地攻破了他的心防。
“袁督師,其實我們是一樣的人。你想的是如何為大明解決建奴這個心腹大患,我也是一心想幫陛下成為中興之主。在這一點上,我們沒有衝突,甚至還有廣闊的合作空間。”
“但我通過收集你過往的種種資料,最終得出結論,按照你的風格,別說平遼滅虜,你連自身都保不住。不出三年,必然身死族滅!”
袁崇煥聞言,臉色變得潮紅,畢竟被人當麵詛咒滿門抄斬,再好的涵養也要罵娘。
但還不等他罵人,傅斯年又道:
“我知道你聽不進去,來,我就現有掌握的情報,大膽預測一下你未來要做的事。”
傅斯年這話勾起了袁崇煥的好奇。
你錦衣衛就算手眼通天,難不成還會未卜先知?
傅斯年清清嗓子,道:
“你這次回來,是聽說寧遠十三營有異動,前來收服軍心的。順便想再參巡撫畢自肅一本,說他管理無方,對吧?”
不理會對方驚訝的目光,傅斯年繼續道:
“下一步,你想把登萊巡撫也攆走,省得有人掣肘,對不對?最後,你想把皮島毛文龍的勢力也收入麾下。”
“這家夥要是識相點自己走,你就給他推薦個好差事。要是不識相,正好你剛請了尚方寶劍,拿他開刀立威也不是不行,對嗎?”
袁崇煥這下是真的驚了,嘴張得老大,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這人莫非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怎麼我想什麼他全都知道?!
隨即就泛起了深深的忌憚:
這人簡直聰明絕頂!僅從我的一些行為和言論,就能分析出這麼多事,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一刻,袁崇煥對錦衣衛這個部門,有了新的認識。
這時傅斯年話鋒一轉:“在我看來,袁督師的這些想法,無非就是一個目的,調動遼東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爭取朝廷不惜代價的支持,要為大明守住北方的國門!”
袁崇煥剛想喊一聲知音難覓,傅斯年一盆冷水潑了過來:
“可是你想過這麼做的後果嗎?遼東成了你的一言堂,軍、政、財你一人獨攬,就算陛下對你信任有加,難道全天下人都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