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辦公室裏,安東在詹穎的協助下將餘聰精神方麵的猜測提了出來,主管醫生思考之下也沒有反駁他們並接受了這個可能性,於是餘家人和醫生討論著關於餘聰的治療,未料想醫生說精神方麵的治療需要家人全心全力的照顧餘父一聽就抱怨了起來,然後姨媽在一旁又跟他吵起來。
安東和詹穎隻好退出辦公室,往病房去。
兩人在門口停住,看著沉沉睡去的餘聰和一旁安靜陪伴的一航,詹穎問道:“還進去嗎?”
安東有些猶豫,低了低頭。
詹穎又道:“要不要……跟他談談,免得以後再出什麼事。”
安東想了想,走了進去。
“睡著了?”安東溫和地開口道。
譚一航被這突然的闖入驚了一下,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一手握著輸液管眼睛望著管裏的水滴沉默。
接下來就是長達半分鍾尷尬的寂靜,仿佛那水滴的聲音都能聽到似的。
詹穎見這情形便開口打破僵局,笑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譚一行不說話。
安東看詹穎起了頭,便跟著說:“是叫一航對吧,聰聰跟我提到你了。”
此時譚一行才轉頭看向他們,遲疑地結巴道:“你……你們是……怎麼會認識的?”
安東一下子有些愣住了,臉紅了一下,接著又立馬佯裝出輕鬆的模樣,道:“哦,以前他來這邊玩兒在我們旅行社報了個團,我那會兒是導遊。然後……我帶他玩了兩天就熟了。”
譚一航有些疑惑沒說話,隻是隨便點了點頭。
詹穎很敏感捕捉到了那微妙的質疑,便立刻指了指安東幫腔道:“是啊,那會兒我跟他剛剛在一起確定關係,所以這事我也知道,隻是一直很忙沒太接觸過聰聰,但是我聽東東跟我提過兩次。聰聰剛來這兒的時候好多東西都不懂,我家東東看他年紀小擔心他遇到個騙子什麼的,所以就一直帶著他到處逛。什麼故宮,天壇,博物館,頤和園,反正除了長城沒去成,差不多該去的都去了。”
譚一航似乎對那些話並不在意,隻沉浸在自閉的羞澀中。這樣的談話讓另外兩人也不知道如何繼續,此時餘父和姨媽前後走了進來。
安東起身便招呼著準備告辭,餘父吆喝著道:“別別,一起吃個飯。”
姨媽也上來挽留,但安東執意不肯人已經走到了門口,餘父手忙腳亂似的送到門口連聲道著謝。
人到了樓下大門口,安東等著詹穎開車來接,忽然譚一航從他身後出現,手裏捧著飯壺。
“你們飯壺忘拿了。”譚一航溫柔笑說。
安東看了一眼那飯壺,也笑道:“哎,沒事兒,擱那兒也沒事兒的。”
譚一航猶猶豫豫說:“謝謝你們。”
安東似乎懂得這謝謝的基於什麼根源,便暖心一笑說別太客氣,緊接著就見譚一航像是有什麼隱情似的猶豫著腳步。
斟酌了小會兒,譚一航說道:“其實……聰聰跟我說過你是誰,也說了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安東驚了住了,額頭上流著汗說不出話來。
譚一航繼續說:“跟你們說的不一樣。”
安東知道這話的意思是他知道他們在撒謊,於是有些慚愧尷尬地笑著,說:“我……我隻是……”
譚一航緊著說:“沒關係,我隻是想說……過去的事不重要,人生都在未來裏,我明白。”
這讓安東有些驚訝,他驚訝眼前這個剛剛十八歲的孩子似乎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稚嫩,他大概認為但凡經曆了那些折磨的人多少都比常人更加快速懂得活在人間意味著什麼。於是他頓了頓,見譚一航轉身要回便及時叫住他。
“那什麼,一航。”
譚一航回身看著他。
“有空嗎?咱們找個地方坐坐。”
譚一航回頭看向住院大樓。
“有長輩們看著,沒事的,就一會兒。”
譚一航想想跟兩個長輩帶一塊兒也不自在,索性就點頭答應了。
詹穎的車此時也來到了大門口,安東本想打發了她,可詹穎堅持要送他們去就搭了她的車去了附近一家茶樓的包間。
安東支開了詹穎,詹穎便開車離開了。
充滿茶香的包間裏隻剩安東和譚一航,之後他們談了什麼隻有他們二人知道。從後來餘聰和譚一航一起去加拿大的結果來看,似乎這次的談話對這兩個孩子有著很大幫助,以至哪怕回國後的人生都起到某種積極的作用。
離開安東後詹穎來到岩峰的小院,盛夏裏的陽光被周圍的建築塔吊給擋了一部分,院子裏鬱鬱蔥蔥飄著植物的味道。
岩峰頂著一頭淩亂不堪的黑發給詹穎開了門又領著她進了屋。WwWx520xs.com
詹穎定睛打量四下混亂的環境,穿過的衣服耷拉在椅子上,鞋襪散落在地板各處,小茶幾上擺滿了堆滿了煙頭的快餐盒和吃剩的殘羹,空氣中飄蕩著一種餿水的味道,致使詹穎忍不住捂了捂鼻。
眼前的這一幕似乎已經很清晰全麵地闡述了一個失戀者的生活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