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吧。”
九個聲音同時響起，竟是有些急不可耐，早過了拚命年紀的老家夥們都不怎麼喜歡和這個亡命之徒多做交談。
三刀，刀刀對穿，皆是在腹部位置，所幸這幾年李天佑別的不會就是知道捅人要有怎樣的分寸才可以即嚇人又不會真的捅死人，看似嚴重的泉眼一般往外湧血的傷口其實都避開了重要器官就連腸子也不曾捅爛一根。
“讓人給送醫院吧。”
端木三石終究還是沒狠下那個心，揮揮手讓人給送了醫院，江湖有江湖的規矩，規矩壞了，江湖也就不是江湖了。
迷迷糊糊中，楊天佑看到了很多從來沒看過的東西。
是上帝在召喚我麼？
盡管從來不信天主教，生死之際他還是做出了這樣的幻想。
半個月後，已經可以下床走動的李天佑在年輕**攙扶下散步於醫院走廊。初到醫院時還有幾波舊交情的“兄弟”前來看他，往後邊越發稀少，除了來送兩百萬支票的律師外在往後竟是再沒“兄弟”來看他這個昔日紅扇堂香主了，這真是人走茶涼，最涼不過人心，年不過二十的他三歲喪父，六歲喪母，從孤兒院出來後便混跡江湖，見多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也就不不太在意這些。可有時細想時總免不了要感慨一句，這所謂的義氣江湖算個狗屁的江湖。
“李哥兒，我給你帶了最喜歡吃的紙包雞。”
染黃毛，身材瘦小，偏偏要在胳膊上紋上一條下山虎，又受不了紋身的那個疼，於是就隻有個虎頭露在手臂上的外號“小刀”的年輕混子是唯一半個多月來連著看他的小人物，李天佑看這個鞍前馬後的小家夥挺有心思，不管真假也好，總歸是願意跟他說上幾句交心話，經驗之談說不上，不過是隨便提點一兩句而已。
而這也是小刀破費口袋裏的錢頻頻跑來醫院的原因，雖說是個退下來的大哥，可那也是個大哥不是，能學些東西也就滿足了。一個帶著小心思，一個早早看破了小心思卻不說破，這個世界總歸是有心人能走的更遠些，爬的更高些。
“李哥我挺想不通的，你當初幹嘛非要把這件事兒給挑到明麵上來，既然退了那就悄悄的退了不就好了，作咱們這一行的偷跑不幹哪天沒有幾個啊，您何必要受這個罪呢？”
幾日相處也算是混熟了些的小刀有了些膽子，問出了憋在心裏的想法。
“跑是能跑的了，可你想過後果麼？偷偷跑了，名不正言不順，沒了背後靠山，我那些仇家還不把我當砧板上的肉隨意剁啊，這過場走過以後就代表向整座江湖發出通告，不爽可以，找我背後老大去，老子是退出江湖的人，動我就是壞規矩，壞規矩就是挑戰整座江湖。”
李天佑撕下一隻雞腿，這番話也就值個雞腿錢，是個有腦子的家夥都能琢磨出其中利弊。
“是哦，確實是這樣呢，還是李哥你聰明，我腦子笨，就想不到這一節。”
小刀嘻嘻笑著，一臉憨厚。
“李哥你退下來以後準備去幹嘛？我聽說現在流行炒期貨，挺掙錢的。”
“那些東西都是騙人的，你見幾個混江湖的玩那個。”
李天佑翻了個白眼，又扯下一隻雞腿。
“幾個老家夥給了我兩百萬港幣，看著挺多，可都是咱一次次賣命換回來的，細細想也就不怎麼多了，生死場上走過十幾遭不光是靠實力，更多還是靠運氣，老天不收我肯定是還沒到死時候，兩百萬省著點花夠我過完下半輩子。”
滿意打個飽嗝的李天佑很惡心的允著手指，絲毫沒看到小刀低頭時眼裏那一抹鄙夷。
“李哥你說的是，咱們整天火裏來雨裏去可不就是為了錢財，不早了我得走了，還有筆帳沒收呢。”
小刀走在走廊裏忽然感覺十幾天裏的錢白花了，沒想到那個傳說中一挑百的紅扇堂香主居然是個紙紮，泥捏的樣子貨，胸無點墨，胸無大誌。
單人病房裏再次恢複寧靜，李天佑將頭埋在枕頭裏，心中有氣不得發。
十歲第一次看電影時他就決定了將來要去做導演。
十五歲他閱盡港台英美電影。
十九歲他自學完電影拍攝以及用性命打拚來的近500w港幣的啟動資金。
他有一個夢想。
他想拍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