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王府裏,薑勳文送走了來不及傳旨的唐公公,又將萬常山硬留下來。
萬常山被纏得沒法:“哎呦,我的殿下!老奴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今晚本就不是老奴輪值,被叫到太後娘娘跟前的時候,老奴也是蒙的。這不,就讓老奴速速帶話過來,什麼也沒來得及細說嚒!”
問了半天,萬總管隻說不知。
薑勳文也知道從萬老狐狸的口中問不出什麼,遂冷笑道:“萬總管果然忠心耿耿!”
今晚的興致和好事,全都給老太婆和老太監攪和了,哼!
他眼眶燒灼發紅,麵色卻顯出青灰,實在心有不甘。
萬常山勸:“殿下,秦督公如今如日中天,您可不能打他的主意啊。”
這是太後娘娘的真實意思。
薑勳文麵色愈發陰冷:“我打誰的主意,還用得著你們管??”
頓了頓,他複又冷笑:“就算秦二神通廣大,搬得來救兵——今夜他也得不了善終!”sDしCΗxWΖ.℃ōm
萬常山心裏又是驚,又是樂,口中卻道:“得不了善終??您把他們——殿下不可啊。”
薑勳文:“你不覺得自己來晚了些麼?得了,回去在我母後麵前少提他便是。”
“殿下……”
“萬總管,今兒我跟您也交個底——以後千秋萬代的是孤王,可不是我那母後娘娘!”
萬常山臉色一僵,心裏一萬隻草泥馬奔過,麵上卻笑得更加殷勤:“殿下說的正是。娘娘千方百計夙夜憂國,也都是為了殿下好。”
薑勳文冷哼一聲,不言語。
萬常山見好就收:“殿下,老奴出來時間長了,恐娘娘怪罪……老奴回去複命了。”
薑勳文冷淡道:“有勞公公了。”
說完,他連禮數都不顧,直接站起身撣撣衣裳,讓倆侍妾扶著回後堂臥房去了。
萬常山恭恭敬敬陪著笑,直到薑勳文走遠了,才直起腰哼了一聲,也大步揚長而去。
路上,身旁小太監小富一邊伺候,一邊小聲問:“萬爺爺,剛剛秦大人帶著人跟著唐公公進宮去了——太後娘娘那邊,如何交代?”
娘娘讓萬公公傳旨,宣秦領進宮。現在被皇上截了胡,可怎麼辦?
萬常山腫泡眼裏早沒了方才跟崇王周旋時候的諂媚笑意,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寒光:“怎麼交代?當然是老實交代。”
就說,秦領那人妄自尊大,不聽懿旨……
給人上眼藥,他萬常山還沒失手過。
小富心領神會,扶萬公公上馬車,又悄悄問:“萬爺爺,殿下是不是給秦公公——”
萬常山一抬手,壓低聲音哼道:“哼,王爺家裏什麼亂七八糟的藥沒有?咱們可管不得那麼許多。走著!”
【春秋大街,秦督主府】
夜深人靜晚,秋燈秋夜長。這一夜,秦府頗不平靜。
老眼昏花的老藥頭,半夜被大丫鬟薅起來給夫人診脈,隨即帶著徒弟配藥熬煮。大丫鬟蜀琴輕手輕腳給督主夫人喂了下去。
一切都靜默無聲,新任管家張氏夫婦領著眾人忙碌,仆役們進進出出,無一人發出聲響。
老藥頭忙完在偏房剛坐下,疑慮重重,撓了撓一夜燒腦後不剩幾根的頭頂雜毛,外麵又傳來急匆匆腳步聲。
“誰?”老藥頭倏然站起。
此刻,陳小圓被蜀琴平放在臥榻上,眼睛卻望向外間燈火通明。她腦袋跟一個裝了大半桶酒水的橡木桶放船甲板上似的,咣當咣當直晃蕩,眼前一陣一陣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