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荊州城內官衙陸陸續續到齊了人。
宓夏瑤利落的將手中和離書遞去官衙將這份和離手續走上正軌。
她親眼看著那章蓋在白紙上,手中不自覺地握緊衣袖。
屋內的人看著那宣紙上的兩人名字,連帶蓋章的手都是微微顫抖的。
等著這位前同知夫人拿著蓋了章生了效的和離書走出去,後腳段同知與段夫人和離的消息火速傳遍了官衙上下。
此等流傳速度,連剛到荊州城不到三日的裴星淵都聽了一耳朵。
聽著身邊官員嘀嘀咕咕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手中撚著宣紙一角的手速也越發意味深長。
原先坐在下首位交頭接耳的荊州府官員無意抬頭時,就瞧見高位上那位左少卿不苟言笑、冷酷淡漠的臉上,竟有了一絲笑意。
當即他便頭皮發麻,心虛手抖的低頭,顫顫巍巍的開始算他麵前的賬薄。
官衙前腳還在傳段同知和離了,下一秒官衙便收到了一封匿名舉報信件。
其中內容,邏輯清晰、條理明確、證據確鑿將官衙任職同知的段宏林給舉報的一清二楚。
這信件流到裴星淵手上時,看著上麵娟秀的字體,他便心中已經有了推斷。
“找人把這份狀告詞謄抄了,不必模仿字體,謄內容就行了,貼到官衙門口,往後再狀告有關官府人員,按這格式走。”
裴星淵笑不及底地看著手上這套信件,目光轉瞬陰冷下來,“在爺來荊州城眼皮子底下,就有這等貪汙銀兩的事情,扣押段同知,提到獄中,爺親自拷問。”
京中出了名的鐵血手段的大理寺,又是大理寺卿名下最得意的門生,其手段,不聞其人聽了拷問手段,都要渾身抖掉一層雞皮疙瘩。
府衙那昔日酒局閑聊的官員,相互對視一眼,心中隻歎這後生怕是日子到頭了。
官衙烏泱泱的官兵齊刷刷擁簇段府,而在段府對街的宅院門口,一個帶著白紗鬥笠的女子,身形搖曳婀娜站立,目視前方段府異常熱鬧的大門口。
有大理寺的人發話,這群官兵動作豈敢不快,不過眨眼的功夫。
宓夏瑤隔著白紗就看見段宏林渾身狼狽的被人扣押的走了出來。
緊跟其後的,是最近幾年養尊處優的段老夫人,此刻看著像是追了好幾條路的瘋婆子一樣,那中氣十足的大嗓門。
她都不需要刻意走上前去,就能聽見老婆子哭喊道:“我可憐的兒啊!府裏一個病懨懨的坐月子,大媳婦人還不見了蹤影,攤上這麼個媳婦,有什麼用啊,兒啊!!!”
是了,宓夏瑤今早帶著段家最後一份嫁妝離開同時,將藏了兩天下了兩天流胎藥的林淼丟到段老婆子門口。
她徑直來到官衙,前腳遞了和離書,後腳毫不猶豫的送上匿名舉報信。
段同知門口哀聲一波又起一波未平的。
看夠了鬧劇,宓夏瑤轉身推門走進院子裏。
偌大的院內,大大小小臨時搬出來的嫁妝,還用紅漆箱子裝著,一院通紅看著喜慶洋洋的。
宋巧盤點完最後一份嫁妝後,抱著賬薄走過來,皺著眉頭心疼道:“這些年的段家也不知道什麼饕餮猛獸,硬生生吞了將近數千兩銀子,這都夠一大家子餐餐魚鴨肉吃整整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