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啞的聲音在石洞裏盤旋衝刺,憤怒地撲向每個人耳朵。

他毫不掩飾壓製怒火地重重呼吸,漆黑罩袍下的身軀難以抑製地輕顫。

當初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應該伸出援手的人,在哪?

一起逃到這裏艱難生活的同伴,因潮濕陰暗的環境,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弱,最後死不瞑目時,那些人又在哪裏?!

他們曾無數次在心中虔誠祈禱,期待有一天頭頂漫天的藤蔓被通通斬斷,一支隊伍英武出現,告訴自己末世已經結束,珍貴的和平年代再次降臨。

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身上長了疙瘩,眼睛沒了用場,可怕的‘魔鬼’降臨,他們絕望的意識到,自己也將死於疼痛...

蒼天啊,自己一生本本分分,與人為善,為何沒有好報!

黑衣人抬起頭,麵向厚厚的石壁,他似乎穿過層層阻礙,終於看到了能使人渾身暖洋洋的旭陽。

洞口投下的淡光一暗,是他的同伴聽到動靜趕了過來,默默站成一圈。

明明看不到他們的表情,卻有濃濃的哀傷溢出。

黑夜是悲傷的溫床,仿佛一把特製放大鏡,清清楚楚放大每一處痛苦回憶,再變成一把鈍刀緩慢割肉。

宣傳小隊覺得胸膛裏像有一頭巨獸在嘶吼、在橫衝直撞。

“兄弟,可能你不清楚,災難是在各地同時發生的,像流感一樣,人越多的地方,病毒擴散的越嚴重,醫院、學校、超市、車站...任何人堆聚集的地方,都在短時間內爆炸性擴散。”

“一個小縣城都最少有幾十萬人口,更何況是一二線城市?我們怎麼可能在接到任務後,瞬間出現在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身邊?”

黑衣人一動不動。

宣傳小隊點到為止,不欲多說。

氣氛變得冷凝,石洞外悄無聲息,沒有一點鳥叫蟲鳴,寂靜到可怕,仿佛天地間隻剩他們是活著的,在這個墳墓般的石洞裏靜靜等死。

在這樣的環境下,人沒發瘋就已經很難得了,想法激進些也能理解。

夏言找到那個小黑衣人,努力在黑暗中分辨出他的輪廓,發現並不瘦小。

石洞內望天的黑衣人忽然佝僂起腰撕心裂肺地咳嗽,好似下一秒就會噴出某樣內髒。

站在洞口的黑衣人紛紛爬下梯子,圍聚在他身側形成保護圈,伸手幫他拍背緩和,時不時‘看向’他們,似乎在問你們怎麼還沒走。

夏言的目光一直落在小黑衣人身上,先前摸燈光的人應該就是他,如果沒看錯的話,他右腳不敢落地,隻能用腳尖點著走。

“咳,咳咳,我沒事,你們不用管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黑衣人重新直起腰,麵向宣傳小隊揮揮手,“麻煩你們了,不送,你們就當今天沒來過這裏!”

小黑衣人跟著往前走了一步,手在罩袍下滑動,意思是你們快走。

夏言還從沒被人趕過,就算是當初拒人千裏之外的琳,也沒對她這樣過,今日可真是稀奇了,雖說不是直接對她說的,可宣傳小隊也是自己帶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