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仙道殊途(番外)(1 / 2)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卿衍坐在窗前,看著略顯蕭條的院子。

如今天族衰敗,各族都開始蠶食天族領土,族老們帶著幸存的族人回到了天族祖地避世,如今的天宮,也隻剩下卿衍一人。

他抬頭看著天上那一輪彎月,當清冷的月光泄進暗牢的窗戶時,隻會照得人心上發疼。

破敗的院子裏,隻有牆根邊上的那株紅梅開得嬌豔,在一地蕭條中獨立寒風。

紅得豔麗,紅得淒豔。

那一樹殊色,就像是用血澆灌出的邪惡之花。

卿衍看得心慌,想要抬手毀去那滿樹的紅。

腦中一痛,又是白狐絕望而淒然的神情浮現在眼前。

還帶著微弱氣息的白狐,伴隨著一句“那便埋了吧。”

斷送了最後的希望。

草草地掩埋在梅花樹下。

凡間的乞丐死了都有草席一卷。

千嬌萬寵長大的有蘇小元良,就那樣被黃土掩麵。

再見不到青天白日。

心口的血透過傷口,染紅了整片土地,也染紅了這滿樹梅花。

卿衍捂著心口,好像又看見白狐幻化成少年。

一襲紅衣的少年站在冥河的彼岸,用那雙帶著憎惡和惡心的眼神看著自己,沒有多說一句話,隻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隔著冥河,他隻能無力地呼喊。

可是少年沒有回頭。

紅衣的少年總像是熾烈的陽光,熱烈而溫暖。

曾經他也是將這縷陽光抓住的人。

如今,這陽光又在哪裏呢?

每每午夜夢回,卿衍總會旁觀著“自己”一次又一次剖開小狐狸的心髒。

他看著那柄鋒利的匕首對準白狐溫熱起伏的心口,然後毫不猶豫地劃開皮肉。

小狐狸悲傷絕望的神情被”自己“無視,溫熱的血被流入玉壺,又被送到藥房,成為百越的藥引。

沒有人理會小狐狸的死活。

給小狐狸的心口上藥,也隻不過是保證他不死,以便明日還能繼續取血。

這種折磨,持續了快一月。

在人間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小狐狸,又被殺了第二次。

卿衍想要去阻止,可每當他靠近時,他就會成為那執刀人。

小狐狸溫熱的血沾上指尖的感覺,他這一生都忘不掉了。

久而久之,他就不敢再靠近了。

隻能一遍又一遍旁觀著另一個自己,親手殺死自己的摯愛。

一次又一次。

後來啊,卿衍看著自己日漸花白的白發,也會想,這是不是小狐狸給自己的懲罰呢?

每次看著院中的紅梅睡去,他都會在想,自己會不會一睡不起,能去找小狐狸也是好的。

可是夢中沒有紅衣少年,隻有渾身染血的白狐。

當天光熹微,他又會開始新一天的折磨循環。

他沒有自殺,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這天地間每一縷風或許會帶著少年的氣息。

死了,便再也見不到了。

他這條命,是要留著給小狐狸賠罪的。

他的報複,他也是該受著。

日日折磨,夜夜煎熬。

不死不休。

*

循墨後來會在想,他為什麼不再勇敢些呢?

看著自家兄長跟在有蘇郡主身後,雖然總被她刁難。

但是他知道,自家兄長是開心的。

他現在是在贖罪。

放下了所有身份,尊嚴,給自己和有蘇郡主一線希望。

北海龍族受到的反噬比天族稍稍輕些,隻有他的那位好父王,直接死得透透的。

死得時候還在那位玉夫人的肚皮上。

這直接給了循墨一個處置他這位小媽的機會。

畢竟,他現在是北海當之無愧的王。

雖然北海之前做錯了事,但現在也已經受到了懲罰。

但他是北海的太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也應該擔起北海的責任。

百年轉瞬即逝,終日乏味重複的生活裏,總歸是有了點好消息。

有蘇郡主要和她手下的近侍大婚了。

那位常年戴著麵具的近侍,要入贅有蘇了。

外界無人知曉他的長相。

但是能被有蘇郡主看上的,想來也不會差。

隻是這郡主忒護食了些,大婚之日,那近侍麵具都未摘。

讓有些想要一睹這位神秘近侍長相的吃瓜群眾大為失望。

當那封大婚的請柬被秘密地送入北海龍宮,循墨心中五味雜陳。

思索良久,還是決定去現場觀禮。

循墨低調入有蘇,卻還是被有蘇的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