躡手躡腳地下了樓,陶濤沒敢開燈,進門佛案上財神爺前有一盞常明的燭燈,燈光是幽黃的,勉強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她側耳傾聽父母臥房的動靜,屏住呼吸,輕輕地拉開了大門。
清冷的空氣夾著院中臘梅的冷香撲麵而來,遠處的天空還有煙花在綻放,她小跑著穿過院落,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梧桐樹下的左修然。
青台的除夕夜是寒冷的,他不時地跺腳、轉圈,仿佛是為了取暖,又仿佛等得有些焦急,當一抹纖細的影子躍入眼簾,笑了,“你不會還梳妝打扮的吧,這麼久!”
她走過來,與他隔了十步的距離,她停下,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難得愛耍帥的左老師穿了一件超厚的羽絨服,脖子裏係了條紅色的圍巾,到真有幾份過年的喜慶,含笑的雙眸晶亮異常,有許多她看得清看不懂的東西閃爍著。
心突地“咯噔”一下,象春風乍然而至,冰凍的河流驀地被吹裂了一條縫隙。
“左老師。。。。。。你怎麼會在這?”嘴張了好幾次,才發出聲音,居然是顫抖的。
“對一個好久沒聯係的人,就這樣打招呼?”左修然眨了下眼,緩緩張開了手臂,向她走過來。戴著皮手套的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托起她的下巴仔細地打量著,嘴角傾了傾,手指一轉,按住她的肩,輕輕抱了抱,嘖嘖歎道,“減肥很成功呀!”
她不自然地僵了下,嘿嘿笑了兩聲,然後眼眶莫名升起一團濕霧。她想起在醫院的停車場,他汽車後座上那一袋袋的奶茶、那個下雪的早晨,在他車裏吃的一桶方便麵、他從北京回來的那個晚上陪她走回桂林路上一個象羽毛般的吻、他帶她去健身、送給她的香皂盒、去商場騙專櫃小姐給她化妝。。。。。。
他為什麼不和家人過除夕?為什麼會在這裏?為什麼知道她住在父母家?。。。。。。許多許多的問題,答案似乎不太重要了,或許她不願去深究。
“我爸媽去廣州大姐家過年,我討厭南方濕暖的天氣,想想青台是個不錯的地方,就到這裏來度假了。”他到很坦白,鬆開她,一五一十的回答。
她歪著頭,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著。春節期間,人家要麼去東北滑雪,要麼去海南避寒,少有人來濕冷的青台。
“酒店定好了嗎?”
“決定太匆忙,隻買到最後一個航班的票,現在才到青台,唉,也不知哪家酒店現在還有房間?”他皺起了眉頭,灼灼地看著她。“不過這不是首要問題。我上一次吃飯還是去年三十的中午,現在都大年初一早晨二點了。”
她急了,酒店現在有可能還有人在值班,可是不管哪家飯店,定然都停業過節了,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也不會開門的,想買包方便麵都沒有。
“難道我站在沙漠上嗎?”他看著她苦了個臉,哼了聲,朝陶家別墅瞟了瞟。
她隨著他的眼光看過去,一怔,不是她不懂待客之儀,而是今天是除夕,領個陌生男人回家怎麼解釋?
“你等一下。”她轉身進了屋,不一會,拎著兩個大大的食盒出來了,“走吧,我送你去酒店。”
“小氣巴拉的。”他小聲嘀咕,卻主動拎過食盒,另一隻手拖著行李。
這個時間,街上已沒出租車,她也沒想起開車。街道上非常安靜,沿街的店鋪上貼著大紅的對聯、掛著一個個燈籠,霓虹燈亮如天上的街市,行人隻有他們兩個,沒有誰說話。她看著兩人的身影長長地向前延伸,悄悄扭頭看他英俊的側麵,嘴角不禁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