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天寶是十歲隨著母親莫潤英來的新疆,是他爸爸韋高平把他們遷過來的,隨行的還有一個比他小兩歲的弟弟名叫韋地寶。
韋天寶兄弟很少見過他們的父親韋高平,韋高平是個走南闖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人物。大人物就是非常牛B的人物,牛B得連國際刑警一聽到他的外號就耳膜衝水,側眼怒目,恨不能抽他的筋剝他的皮把他挫骨揚灰。可惜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和行蹤,所以隻能對著他所做的國際大案資料放幾個臭屁。
大人物常年不著家,也從沒見有銀子寄回家,所以韋天寶和韋地寶兄弟倆就靠著母親莫潤英種地維持日常開支。但韋天寶對父親的印象非常深刻,深刻的隨手就能深深地刻畫出來,因為他爸長的和他很相像。不對,應該是他長的很象他爸爸。
韋天寶是去年畢業的高中生,一心想考中央美院可惜文化課太差數理化三門隻考了二十八分,連個中專師範藝術專科學校都沒錄取他。他自己也覺得好笑,數理化三門平均每門連十分都不到,太丟人了,所以他認為自己落榜理所應當,可他就是不明白為什麼班上馬四專業成績比他差一大截,文化成績六門平均分連三十分都不到怎麼就被市師範藝術專科學校錄取了呢?
好在韋天寶不是個鑽牛角尖的人,回家隨母親種了一年地後終於看清楚也想明白一個事實,他想考美院當畫家的理想實在是太天真了。別說他的文化課太差,就算他考上了,每年一萬多的學費就是個天文數字,更別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住宿費生活費采風費了。
“靠!現在的學校簡直就是逼窮人自殘嘛,老子要是國家主席就把大學變成圖書館,誰想學就去辦個借書證,什麼狗屁畢業證,一律作廢!學到真本事的就拿出來溜溜,沒那能耐就該幹嘛幹嘛去,少他媽的嘰歪。”韋天寶很狂,但他沒資格傲,所謂人窮誌短就是這個道理。他給自己要成為畫家的實際成本算了一筆總帳,一個成名的畫家在未成名前至少要畫上萬幅畫,平均每幅畫的最低成本按五十元人民幣計算,一萬幅就是五十萬人民幣。母親莫潤英辛辛苦苦一年到頭從地裏也就最多刨出一千塊人民幣,照此推算,湊夠五十萬需要五百年。
對於韋天寶來說,如果象他母親這樣掙錢,這是他這一輩子和下下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韋天寶很多次地躺在自家的麥地裏苦思冥想,或許此時此刻忽然來一場沙塵暴,風暴過後天上就掉下五十萬,每張都是毛領袖,這樣他就可以繼續他的偉大理想了。
這樣想得多了之後韋天寶就覺得也堅信會有那麼一天的,但他不能在他家的麥地裏等,當然也不能到別人家的麥地裏等。因為在石頭村這個出產農民和盲流的地方就是來場宇宙沙塵暴也不可能刮出萬元以上的人民幣的,別說萬元就是千元也不太可能。他要到一個可能出產會存在會刮出五十萬人民幣的地方去生活,去工作,去等待天上掉下五十萬。
俗話說的好:“人挪活,樹挪死。”韋天寶確信這個道理是經過前人論證過的真理,他想他不能窩在石頭村裏等待天上掉下五十萬。
人可以不追求成功,因為成功在每個人心中的概念都不一樣。但人卻一定要有理想,有理想的人活的就充實就和別人不一樣,哪怕你的理想隻是在未來的某一天擁有一張屬於自己的床。因為人對理想的追求跟人的本性一樣,隨著yu望的不斷實現而不斷地增加的。
韋天寶就是這樣一個人,有理想。他曾經夢想離開老家看看外麵的世界,結果他實現了。現在,他時刻想著擁有五十萬,所以他精氣神十足,處處愛表現自己,特別是在領導和美女麵前。
韋天寶和董淑文是手拉著手進的老賊辦公室,當然手和手之間隔著一包行李,就這都讓天寶的心跳起碼在九十以上,激動得都快跳出身體。他感覺有一條小小的蟲子從行李中鑽到了他的手心裏撓癢癢,雖然稍微有點不自在但卻是很舒服很舒服。
辦公室裏就老賊一個人在沉思。打火機發出鐺鐺的聲響,滿室的煙霧繚繞,毛賊像即使在煙霧中也顯得很清晰,偉人衝著韋天寶倆人在微微地發笑。
董淑文對老賊的不禮貌很不高興,厭惡寫在了臉上。韋天寶無所謂,藝術家嘛,總有藝術家的某些怪癖,比如他就喜歡畫畫的時候摳屁眼一樣或許老賊就喜歡在陌生人麵前裝深沉吧?不過,他對老賊辦公桌上擺著的幾件工藝品到是很感興趣,隨手就拿起了一件。
這是一件用烙鐵燙畫的八仙過海全圖。線條流暢優美,構圖十分講究,很有中國畫的風韻。落款蒼勁有力跟用毛筆書寫的一般,整幅作品很幹淨地燙畫在一件直徑二十厘米左右的米黃色葫蘆上,做工精細,很招人喜愛。
“經理,這是我們公司生產的產品嗎?”韋天寶沒話找話,他想這經理要是一直這樣裝深沉,他總不能就這樣一直站著欣賞葫蘆吧?他可以,董淑文可是早就不耐煩了,眼睛不停地亂掃天花板。
老賊從沉思中驚醒,對著麵前的兩個陌生男女猛然拍著桌子喊道:“小夥子,你說的非常正確,這東西以後就是我們公司的主打產品,你覺得怎麼樣?”老賊顯得很興奮,半截紅梅從嘴角驚落到辦公著上,桌上頓時一股油漆味發出,老賊身手敏捷,順手把煙頭掃落地下大腳一碾,地上一團煙絲,象朵短絨毛的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