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從來不是安靜的,有蟲鳴聲,有樹葉窸窣聲。
可在那一瞬間,許輕好像隻能聽到少年清醒而殘酷的聲音。
他的聲音壓過了一切嘈雜,擊打著她的耳膜。
“她死了。”
即使是已經知道這個消息的許輕,在那一瞬間也幾乎心髒驟停。
記憶中從旁人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和從少年傅予執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心情一點都不一樣。
仿佛是上天開的一個地獄玩笑一樣。
無論許輕如何聰明,母親在五歲的她的心裏,重要性勝過一切。
“不可能!”
許輕聽到“許輕”梗著喉頭,拒絕接受這個事實,並開始在少年的懷中掙紮。
“你一定是在騙我的,我媽媽怎麼可能死呢!我要去找她,你一定是在騙我!”
少年傅予執雖然嚐試控製她,但許輕激動之下,根本不是剛才抱著她跑了二十分鍾的傅予執能摁住的。
“我要回去!媽媽一定在等我救她!”
“不要說了!”
少年傅予執不顧許輕用牙咬他,狠狠地將她禁錮在懷裏。
“她死了!”
“我不信!”
“她真的死了,小輕!因為......是我親手殺死的她!”
“什......”
掙紮不已的“許輕”聽到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動作一頓。
就在這個空隙,傅予執決絕地用手刀砸在懷中人的後頸。
“許輕”身子一僵,身體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在“許輕”失去意識的瞬間,許輕發現自己能動了。
她就站在兩人的身邊一米處,看著少年傅予執抱著五歲的她,有些痛苦地彎下了腰。
他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像是哭了,可表情卻隱藏在黑暗中,讓許輕看不太清。
“你在撒謊是不是?”
許輕緩緩走近了那兩個“孩子”,周圍忽然變得安靜起來,安靜到她能聽到自己異常深沉的呼吸聲。
少年傅予執沒有聽到她的聲音,還抱著懷裏的人沉浸在痛苦中。
許輕蹲在了他的身邊,“你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
她抬手握住了他的肩膀,稍微用了些力氣將他掰了過來。
然而少年傅予執在轉過身的瞬間,他那張清秀俊俏的臉扭曲起來,嘴角都快咧到太陽穴,露出了尖銳的牙齒。
“看我在你的記憶裏發現了什麼?”
它用著傅予執的聲音,一瞬間像是少年時候的他,又有一瞬間像是成年後的他。
厲鬼!
“你這邪物!從他的身體裏滾出去!”
許輕抬手就要摸放著傅予執血漿的地方,卻摸了一空。
“傅予執”陰森地笑了起來,“小輕~”
他的手攀上了許輕的肩膀,指尖冰涼,像是屍體的手。
“你忘了嗎,現在可是在幻境裏啊!這是我的幻境,我想讓你幹什麼你就要幹什麼!”
說完,他就抬起清瘦冷白的手指,在空中輕揮了下。
嗖。
許輕就變成了片枯萎的葉子。
“少年傅予執”摸了摸下巴,又是一揮,許輕又變成了隻禿毛的兔子。
有了腿,許輕第一時間就要遠離這個邪物。
可下一瞬,又被變成了擱淺的魚。
邪物玩得那叫一個開心啊,直到許輕感覺手心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