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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澄澄的金子映出魏嬤嬤的笑臉,她不動聲色蓋住了托盤,笑道:“這孩子,怪機靈的。我們是皇後娘娘派來協助,自然是客隨主便,凡事聽秦公公吩咐。”
小黃門笑道:“督主大人說,時間緊迫,辛苦各位。勞煩各位為督主籌辦得體麵過得去。”
魏嬤嬤大概知曉其中奧妙,笑道:“小兄弟哪裏的話,秦公公的事,就是我們的事!這麼喜慶的大事若是辦不好,豈不是砸了皇後娘娘的招牌?請秦公公放心。”
小黃門又道謝,這才離開。遠遠地,就聽到身後魏嬤嬤激情昂揚地大聲吩咐,連夜從宮內取上等成服與成套家什,不必用街上臨時采買的。
第二天一早,幾個嬤嬤更加賣力:她們手持皇後娘娘鳳令對牌,從宮裏絡繹不絕往秦府調運各色物品,大小箱籠,各種喜慶的碗碟盆盞,外加大紅垂幔、屏風桌椅,大紅窗花糊滿窗戶。
丫頭仆婦仆役隨從,全都忙活起來,唧唧喳喳,歡聲笑語,鬧得在家看折子的秦領避無可避,不得不關一個人在書房裏不出門。
到了晚間,又是純金“茶點”供奉各位管事嬤嬤。大小宮女太監也得了賞賜,個個喜笑顏開,簡直比親爹成親還要高興。
另一邊,崇王府別苑裏住著的陳圓第二天也感受到了結結實實的喜慶轟炸。
先是秦府派人來給她量體裁衣,再是一盤一盤的珠寶頭麵送上門。
顯然,秦府的重視程度遠遠高於崇王府,左一趟右一趟的喜慶對接嬤嬤如車輪戰一般,很快就把崇王派送給陳圓的兩個資深嬤嬤忙得團團轉,叫苦不迭。
隻可惜,陳新娘身上一分銅板也沒有,更不可能給嬤嬤們包紅包,隻好任由她們擺弄來擺弄去,一天下來腰酸腿疼差點撅過去。
到了晚上,喜服就送到了,可陳圓實在困得不行,懶得試穿,跟嬤嬤告假說要睡覺。
嬤嬤已經忙暈了頭,哪裏還顧得上新娘穿得好不好看?隻告訴她明天一早寅初起床,試裝梳洗。
大德的風俗是新娘子一大早就準備好,等著迎親隊伍從男方家出發,因為回程的路是要繞城走的,所以等新人到新家也至少是傍晚酒席開宴了。
陳圓聽了直發抖,這不是要在轎子上呆一整天的意思?
想到在監院地牢裏沒吃沒喝的慘痛經曆,陳圓哪裏坐得住,趕緊拿了一副金銀嵌寶的頭麵首飾交給嬤嬤,請她無論如何給自己弄點吃喝在路上,否則還沒到男方家裏,就被餓暈過去。
有錢能使鬼推磨,嬤嬤話鋒一轉:“雖說新娘子帶吃喝不合規矩……不過姑娘身體弱,倒是帶些點心也無妨。”
陳圓大大放心,領著小銀去休息。
小銀跟著陳圓跑前跑後一整天,也困了,一邊打著哈欠洗臉,一邊奶聲奶氣問了陳圓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圓圓姐姐,圓圓姐夫叫什麼名字?”
陳圓:“.…..叫公公。”
小銀:“.…..”
第二日是太後娘娘親自選的吉日,寅時剛到陳圓就被從被窩裏薅起來梳洗打扮。
也不知是不是昨天嬤嬤稟報了崇王,今日崇王別院裏居然冒出十多個丫鬟。
二十多隻手腳在陳圓周圍忙活,她很快就變身大紅包裹,頭上頂著叮叮當當繁複沉重的首飾,再蓋上東珠大紅喜帕,最後又將她塞進轎中。
小銀也穿了一身紅豔豔長袍,邁著小腿跟著轎子,看上去煞是可愛。
他氣喘籲籲跟著陳圓,小臉跑得通紅,手中還舉著小包袱:“圓圓姐,好吃的點心。”
陳圓不忍,想讓小銀上轎,卻被嬤嬤攔住:“哪有新娘帶著孩子坐轎子嫁人?姑娘的名節還要不要了?”
陳圓大急,掀起蓋頭道:“他隻有五歲,跟著車馬轎子跑一天怎麼走得動?!”不由分說,非要將小銀抱上轎。
嬤嬤見陳圓強硬,也不由大怒:“不行,崇王府不能沒有規矩。別不知好歹!”
正在爭執中,對麵通報秦府管家帶著迎親隊伍已經來了。
嬤嬤和陳圓臉色俱是一變,又各不相讓。
恰在此時,一個隨侍的粉衫丫鬟虎著臉走了上來,一把攔住陳圓,麻利地將她蓋頭放下,重新推回轎中,又口中斥道:“哪來的野丫頭不知羞恥,崇王府的規矩還管不了你了?!”
說著,那粉衫丫鬟不知哪裏隨手一摸,悄悄塞了個小金錠在抓著新娘的嬤嬤手中,狡黠笑道:“嬤嬤辛苦,王爺的小意思。快點打發這掃把星出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