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先生。”瑪麗的手指將耳邊散落的碎發勾至耳後,對他伸出手:“我剛剛太著急了,你沒有受傷吧?”
“你認為呢?”他無端生出一股怒氣,仿佛是因為她沒認出來她而生氣,伸手握住她的手站了起來。
“抱歉,你哪裏傷到了?”雖然嘴上充滿歉意,但她還是先用魔咒將隱匿怪收進一個伸縮口袋裏,才對裏德爾說:“我的治療魔咒很厲害的。”
瞧著裏德爾不說話,她眨了眨眼睛:“要不我請你吃個飯吧,就當是我的道歉,好嗎?”
噢,這正合他意。
他沒有選擇之前去的那家酒館,明顯在他毫無意識的時候占據這個身體的某個混蛋認識了某些人,他隻想跟他們劃清關係。
“這麼說,你是失憶了,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是嗎?”瑪麗接過一杯火焰威士忌,“哦,真有趣,你正好點了我喜歡的酒。”
裏德爾笑道:“你不是奧地利人,是來這裏旅遊的嗎?”
“如果這麼解釋的話也沒什麼錯,主要我還是來追查隱匿怪的,今天正好抓住了它,同時也遇見了你,說不定是你帶給我的幸運呢!”瑪麗抿著杯子,眼睛笑成月牙型。
“這隻是碰巧罷了。”他哼了一聲,也舉起了杯子。
“哦……你真是個,非常會聊天的人。”瑪麗有一瞬間尷尬爬到了臉上,“不過你也算我來奧地利認識的第一個人,就讓我們快樂地喝多一些吧!”
裏德爾沒有說話,他心裏很煩躁,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像是認識她,但感覺有什麼不一樣了,在他過去的日記中,一開始是想從她身上找到點什麼的,那種神奇的感覺到底是為什麼存在的呢?
瑪麗則更尷尬了,她本來想挑起一個歡樂的話題活躍氛圍,結果隻有酒館裏的音樂在不斷響,對麵這個叫裏昂的則一臉沉鬱,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她隻能一邊一邊地喝著威士忌,好吧,她決定在下一杯的時候就走人。
在下一杯時,裏德爾叫住了她:明知故問:“英國人,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啊,我叫瑪麗。”瑪麗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來,“其實……”
“好的,瑪麗,再跟我喝一杯吧。”他招了一下手,像個優雅的貴族,“這杯我請你。”
裏德爾能估摸出她的酒量,嗯,他發現他一直知道。
瑪麗眯著眼睛,搖了搖頭,“不好意思,裏昂先生。再多一杯的話我就要醉了,我必須得回去了。”
她是個知道危險距離的女人,酒氣使她的臉龐紅潤,她站了起來,遞出一張名片,“我得走了,十分抱歉今天讓你受傷了,如果你還有什麼事,可以跟我打電話。”
他看著名片,瑪麗·裏德爾,看起來真眼熟。
他現在必須用日記的形式再把他的事情記錄下來,防止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精神紊亂,也許是下個星期,明天,甚至是下一秒。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十日,天氣晴。
我按照她的名片走了三條街才找到了公共電話亭去給她打電話,說真的這個公共電話亭難用的讓我忍無可忍,等了一會,她接通後發現是我還有些驚訝,帶著醒酒後沙啞的聲音,她問我怎麼了,是不是昨天的傷出什麼問題了。
我跟她說讓她放心,希望她能給我講講她的姓。
好吧,過於直白的提問好像不適用於這個問題,她一下子警惕起來,告訴我這隻是一個普通的姓,來自她的前夫,現在他們已經完全沒有瓜葛了,她不會再講述他的過去。
但她明明對上一個“我”講過了——真想問問當時的“我”為什麼不詳細的記下來呢,還是因為那個時候“我”是她的男朋友嗎?
難道她什麼都跟男朋友說嗎?那也太好套話了。
要不我做你男朋友?我提出了這個問題。
對麵掛斷了。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十一日,天氣晴。
今天依舊是三條街的電話,對方過了好一會才接通。
“喂,你好——”
是的,沒錯,我剛就說了這麼一句話,她又掛斷了。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十二日,天氣晴。
首先我說明一下自己絕對不是一個有跟蹤癖好的人,但對於瑪麗沒辦法。她應該不久之後就要回到英國,而我現在需要趕緊摸清裏德爾這個姓,還有她之前和我,我這個主體的關係。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十三日,天氣晴。
她好像真的專心旅遊,沒有注意到我。
我現在覺得跟隨這個女人有些無聊了,我為什麼不去從其他方麵下手呢?論實力,怎麼也是我更勝一籌,我完全有能力將她綁起來,逼迫她,告訴我。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十四日,天氣晴。
繼續觀察。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十五日,天氣晴。
我應該從其他人下手,不該緊盯著她了。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十六日,天氣晴。
繼續觀察。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十七日,天氣晴。
好吧,我受夠了。這次是真的了。我在她出門的時候攔住了她,先不以直接詢問裏德爾的事情,要不就像現在——我從麻瓜電視裏看到的——酒店的大廳演的,我並不是有意為之,那些傻大個追女孩子總會說一些奇怪惡心的話,哄高興的傻瓜女孩總是跟在他們身後一起圍攻更弱智的女主角。
我清了清嗓子,艱難地從嘴裏蹦出來一句。
瑪麗卻說,你是不是有病。
好吧,看來我隻能用計劃B了——使用更弱智的女主角的方法,我暈了過去。
但我是裝的。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十八日,天氣晴。
我的借口是我被她要抓的隱匿怪攻擊了,外傷已經好了,但是總覺得身體不對勁。
誰都知道那是個可怕的怪物,以我對她的了解——我認為我還是對她很了解的,她不會拋下我。
好的,我騙到了她。
她好像總是因為這種愚蠢的方法相信別人。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十九日,天氣晴。
她來到我住的酒店裏例行檢查了下我的傷口,她說看不出來有什麼奇怪之處。
她欲言又止,輕輕對我說,她認為我的身體很古怪。好像有很多力量在拉扯,就像小孩子玩的魔法伸縮玩具,會被不同的力量掌控,變成另外的樣子。
不過她還說她也不是什麼專家,建議她可以到奧地利的巫師醫院去掛個號。
我當然不會去了。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日,天氣晴。
瑪麗今天來問我的情況,我忽然覺得這樣也不是什麼辦法,我又向她學了一段麻瓜青春愛情打/炮電影中的情話,她翻了個白眼。
麻瓜電影都是騙人的。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天氣晴。
她今天看了我的畫,依舊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好像上一個“我”就很會畫畫似的。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天氣晴。
我現在得重新想個辦法把她留在身邊了,隱匿怪的借口已經用不了太久了,或許攝神取念?我應該是攝神取念的大師。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天氣晴。
我昨天在酒店裏想了一天攝神取念,但一想到這個咒語我就頭疼,好像我圍繞著這個咒語發生過什麼特別不好的事情。
看著再次過來的瑪麗,我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天氣晴。
隱匿怪的事情結束了,我跟她說我恢複了正常,雖然她依舊勸我去醫院看看。
我說我要跟她去倫敦,她說那她可以介紹聖芒戈醫院的熟人給我看看——該死的,我又不是她的病人?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天氣陰。
來到倫敦就是壞天氣。
我找到了我之前的住所,強製現在居住的麻瓜離開了這裏。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天氣雨。
我記得她家的地址,黃色主題的家具。她好像很吃驚我能找到這裏,並且開始懷疑——我猜是懷疑我跟那個叫裏德爾的前夫有什麼關係。
我哪知道。
我還想知道呢。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天氣雨。
因為這層懷疑的關係,我好像跟她的關係近了一點,真希望不是我的錯覺。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天氣雨。
她主動來找我了,並吃驚我的住址,她首先開始說我調查過她,後來又改口,她說這或許一切都是巧合,說我很古怪,用魔杖指著我,問我是哪裏來的黑巫師,是不是“他”的信徒。
我認真地說我聽不明白,但她對我發起了攻擊,我對於躲避她的攻擊是非常遊刃有餘的,但是從青春愛情打/炮麻瓜電影來看,我必須示弱,我必須要被她攻擊到,讓她心軟。
好吧,我倒在她懷裏,她心軟了。
看來麻瓜電影還是有作用的。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天氣陰。
今天要放晴了,或許明天。
自從昨天那件事情之後,瑪麗好像閉口不提這件事。
她隻是叨念著說,好像冥冥之中有一種命運,有些人注定要離開我們,而她總能看到跟他很像的人。
媽的,又是在說那個裏德爾(她的前夫)。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天氣晴。
久違的好天氣,不是嗎?
瑪麗拉我去了破釜酒吧(劃掉)唱片店,就是麻瓜看到的那一家。
她拿起一張唱片,在試聽間裏聽著歌。
試聽間很小,所以我們離的很近,我能看到她鼻尖的寒毛。
我問她,你總是對男人這樣嗎?
她說不是,隻是因為你們都很像。我會下意識地覺得你們是一個人,靠近你們,去接受,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事,對吧?
她是故意的吧?總之我生氣了,我離開了。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三十日,天氣陰。
我決定用畫畫疏導一下心情。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天氣雨。
好吧我有不能完成的使命,我還是得去見她。
裏昂,你要記得你自己本來的目的。
可是那天她沒出現,不知道去了哪裏,我直接進了他們家——用魔法,我當然沒有她家的鑰匙。她的貓頭鷹去而折返,把腿上的信封交給了我。
她給我寄了信,跟我道歉,說她不是故意那樣的。
我把紙扔到火爐裏。
順便一把火燒了她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