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歡來善見城已經一月有餘,正如帝釋天所說,她並不是以囚犯的身份來到這裏,不但在善見城內十分自由,而且享受到了猶如貴賓一般的待遇。
侍女們對她畢恭畢敬,幾乎滿足她所有任性的要求,帝釋天對她也算關懷備至,基本每日都會來看望她。
“凝歡大人,今天帝釋大人有要事,說不能過來探望您了。您若是有事,可以由我代為傳達。”
一直在照顧她的、名喚琉秀的侍女傳達了這樣的話,凝歡隻是冷哼了一聲,作出一副開心的模樣:“她不來正好,我才不想見她呢。”喵喵尒説
這是她的實話,帝釋天總是讓她煩躁不安、矛盾不已,不知該如何相處。
琉秀對她的話沒表現出任何不滿,隻是微笑道:“您今日有什麼想做的事嗎?”
“自然是修行,我一定會變得更厲害。就算沒有般若波羅蜜多咒,我也會贏過帝釋天的。”
凝歡先前雖使用的是般若波羅蜜咒,但墨焰也教了她阿修羅族的功法與劍法。她沒了兵器,來的第一日便吵著要了一把劍,自住進胭脂舍以來,每日都不曾懈怠地在修行。
“那我陪您去演武場。”
凝歡瞄了她一眼:“就算我不同意你照樣會跟去,哼,你來陪我練練手好了。”
琉秀低頭謙虛道:“微臣對武力並無自信,恐怕無法成為大人的對手。”
“隨便練練而已,又不是決一死戰,我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凝歡對自己的實力十分自信,般若波羅蜜咒在手時,阿修羅族除了母親、舅舅以外她還沒有輸過,幾位阿修羅大將都隻能與她打個平手。即便不使用般若波羅蜜咒,她的實力在阿修羅一族中也是佼佼者,沒道理會輸給小小一個侍女。
琉秀無奈一笑:“那微臣恭敬不如從命了。”
*
天人眾乘勝追擊,一舉擊退了阿修羅族、夜叉族以及羅刹族的聯合進攻,不僅穩定住了須彌山的局勢,也吹響了反攻的號角。
不過作為大將,帝釋天自這日以後卻再也沒出現過在戰場之上。
須彌山這幾日天氣大好,日光明媚,帝釋天房內的光線卻十分昏暗。房間的窗戶處都掛上了輕衫,床上的幔帳也遮蔽得嚴嚴實實。
幔帳間隙中伸著一隻蒼白瘦削的手腕,蒹虛坐在床前正仔細地為其把脈,乾達婆與蘇摩則都是一臉擔憂地站在一旁。
蒹虛皺著眉頭沉吟良久,最後將手腕輕輕放回了床褥之中,對著兩人搖了搖頭。
然而就在蒹虛打算起身,與二人一同出門時,幔帳中卻傳來了帝釋天虛弱的聲音。
“不用瞞我,就在這裏說吧。”
蒹虛猶豫了一會兒,見乾達婆兩人點頭,隻得又坐了回去。
“大人,您現在……是靠般若波羅蜜咒支撐著,多虧了凝歡大人這麼多年用真氣滋養著般若波羅蜜咒,才能夠填補您先前的消耗。隻不過這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現在……”
“這些不都是已經知道的事嗎?你們又何必再感到傷懷。我至今仍活著不過是因為還有餘願未了,就因為我的任性,讓你們如此奔波操勞,我已深感歉疚。如今須彌山局勢稍定,斯生也抓住了時機,隻要墨焰遵守諾言,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就能迎來六界和平。”
帝釋天的聲音雖然虛弱,但話語十分流暢,語氣中還帶著一絲喜悅。
“剩下的,隻要選出下一任帝釋……”
“可星見還未接到任何預示,帝,你不會有事的。”
通常情況下,在帝釋天出現大五衰之後,星見就會得到下一任帝釋相關的預示。可這次星見至今不曾接收到過任何預示,乾達婆也因此仍不願承認帝釋天的病情已經回天無力。
“那不能說明什麼,在我死後星見才能推算出最準確的卦象。乾達婆,尋找下一任帝釋的事就拜托你了,希望你和蘇摩二人能好好輔佐他。”
“帝!”
乾達婆一點兒也不喜歡說喪氣話的帝釋天,二人意氣風發整頓須彌山的場景猶在昨日。對天人來說,歲月不過彈指一瞬,可世間萬物如同月景一般有陰晴圓缺。動亂雖未必讓須彌山的實力由盛轉衰,但也無法否認證明了帝釋天的氣運已經由盈轉虧。
帝釋天輕輕一笑:“你不喜歡聽我就不說了,不過我今天沒辦法去看凝歡,你們能幫我去看看她嗎?”
對於凝歡,幾人的感情都很複雜,尤其是蒹虛,在聽到她的名字後有種說不出感覺。她尚且如此,帝釋大人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我知道了,”乾達婆並不討厭凝歡,兩軍對壘之時她雖然給須彌山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但她畢竟是帝釋天的女兒。隻是一想到那孩子來須彌山後的種種言行,乾達婆不免還是感覺到些許頭疼,“如果她問起你來該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