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幔帳籠罩的床鋪比室內更加昏暗,帝釋天閉著眼,麵如銀紙形容憔悴。為了這一仗,她做了許多準備,想要畢其功於一役。原本便是就此殞命,她也毫不意外,沒想到凝歡帶回來的般若波羅蜜咒反倒救了她一命。
可惜她已步入大五衰,就算出現殊勝善根也不可能獲救,更何況般若波羅蜜咒也不是她所尋求的殊勝善根,自然不可能真正好轉。
她如今已經藥石無醫,也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久時間,隻希望能撐到六界安定之時。
除此以外,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墨焰和凝歡。
“凝歡該是不屑問的,不過……她若是真的問起,你就說如今戰事膠著,我這幾日分不出神來。”
“這樣就好了嗎?你難道不覺得應該對那孩子據實已告嗎?”
“這種沉重的事,又何必告訴她這個孩子呢?對於凝歡而言,我不過是個陌生人。而且無論她是傷心還是歡喜,都隻不過叫我心痛而已。”
乾達婆臉色微動,低聲道:“你太自私了。”
帝釋天輕輕歎了口氣:“是啊,我若不自私,也沒有今日的下場了。可無論幾次輪回,我大概都會自私到底吧。”
*
“凝歡大人,您還要再打嗎?”
琉秀向坐在地上的女孩伸出手來,凝歡瞪著琉秀,一張粉嫩的小臉氣得圓鼓鼓。
“你騙我!”
琉秀微微一笑,佯裝不解道:“我騙了您什麼?”
“你說你對自己的武力沒有自信,但你明明很強!”
輸給帝釋天也便罷了,可凝歡實在沒辦法接受自己輸給小小一個侍女。
琉秀臉色不變,隻搖了搖頭:“您如果是指這件事,那我沒有騙您。我確實沒有自信,也不擅長戰鬥,所以帝釋大人並未派我上過前線。與善見城中的幾位大人相比,與我族族長、勇士相比,我更是微不足道,不及萬一,在這方麵自然沒有信心。”
凝歡被她幾句話說得臉色通紅,羞恥不已。如果琉秀也隻能算是微不足道,那麼輕易輸給琉秀的她,又算什麼呢?
而且在此之前還大言不慚、目中無人,現在看來簡直是狂妄自大。
琉秀見她別扭撇頭,神色不定,主動彎腰拉住了她的手。
“凝歡大人,輸給我是否讓您很不甘心?”
“哼。”
凝歡自然是不甘心的,在阿修羅族中她罕有敗績。而更讓她不甘心的是,隻是這一敗她的信心就有些動搖了。
曾經她獲勝的比試,是不是對方都在讓著她呢?
琉秀將她從地上拉起,輕輕拍了拍衣衫上的塵土。
“凝歡大人,我聽眾人說您在戰場上威風凜凜、所向披靡,今日一看果然所言不虛。”
凝歡聽到她的讚美,不禁惱羞成怒。
“我輸給你,你這樣說隻會顯得虛偽。”
“凝歡大人,我對您所說的話都發自肺腑。我確實贏了您,可您失去了使用多年的兵器,這一場勝負實在不能代表什麼。”
如果使用般若波羅蜜咒,她確實能夠獲勝。但這樣不就代表厲害的是般若波羅蜜咒,而不是她了嗎?
“可你連兵器都沒用!”
“我本就不擅長使用兵器。”
凝歡撇開琉秀的手,愈發氣惱:“說來說去,我就是在同等的條件下輸給了你。你贏就贏了,不用像哄孩子一樣哄我,我沒有那麼輸不起!”
“說起來確實如此,但我並非哄你。事實是,我比您年長了許多歲,作為善見城的女官長,就算是為了善見城的麵子與自己的驕傲,我也不能不盡全力就輸給您啊。”
凝歡聽到女官長幾字,眉頭一挑,麵露驚訝:“你、你是善見城的女官長?”
她知道琉秀與其說是來照顧自己,不如說是來監視自己的,卻也沒想到帝釋天竟派了女官長來。作為內務長官,女官長的權利在善見城中比所有外臣都大,最重要的是她還肩負著保護帝釋的責任,在武力方麵絕不小覷。
“帝釋大人沒和您說過嗎?”
“誰都沒和我說過啊!你不去保護帝釋天,做你的正經工作,整日跟著我做什麼?”
凝歡心裏莫名好受了一些,不過這份輕鬆也更讓她覺得自己修煉不足。輸就是輸,贏就是贏,明明與對方究竟是誰沒有關係!
“您是帝釋大人的女兒,帝釋大人十分看重您,擔心您在陌生的環境中不習慣,也擔心其他侍女疏忽,特地囑咐我來照料您。”
“我才不需要你照料,更不需要她看重!”
凝歡沒了心情,氣呼呼地朝胭脂舍外走去。
說什麼看重,明明今天都沒來看她,帝釋天的看重也不過就短短幾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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