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俊察覺到,杜若穎遠遠望向杜若憲的眼神中,似乎透著一絲訝異,看來兩人是認識的。於是他對她說:“是熟人的話,就下去打個招呼吧,排練不急。”

“不……不用了,”她匆匆收回了目光,“咱們——還是快點開始吧。”

然而,在演出過程中,她總是有意無意地偷瞥向觀眾席第一排的正中間,杜若憲所坐下的位置。

而杜若憲,似乎是沒料想到她會完全不搭理自己,剛一開始的時候,他的神情和動作還顯得有些局促。但在兩人的目光偶爾對上了一次後,他忽然就找回了平時的狀態。

他對她揚了揚嘴角,並試圖用眼神向她傳遞一種笨拙的鼓勵,而那份緊張感也在不知不覺中消融掉了。

於是就輪到杜若穎緊張了。

明知眼下最該做的是專心排練,可她卻滿腦子都在琢磨他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原因。要知道,他可不是那種有事沒事就來找她閑聊的人,而且也從來不會閑到突發奇想來看望她。

而且他甚至都沒有提前聯係她。

難道是有什麼必須和她麵談的要事麼?而且事態緊急,來不及提前聯係?但他看起來似乎並不著急……

難道是要談的事涉及了什麼保密原則,所以隻能找她當麵說?但是一般這類事兒,她不主動問的話,他也不會主動提才對……

想著想著,杜若穎在表演上漸漸不受控製地分心起來,台詞卡頓和動作不到位的問題更是頻頻發生。最糟糕的是,這一切全都被杜若憲看在了眼裏。

他甚至還被她的口誤逗得笑出了聲。

這……這簡直讓她更緊張了……

“若穎學妹,你今天似乎有些不在狀態呢。”耳畔,林子澗的輕語忽然將她從發呆中驚醒。

她環顧一眼四周,注意到五步之外的威廉也正盯著她。而她自己身後,則是扮演著莫裏亞蒂的林子澗,他挾持了她,以便與扮演福爾摩斯的威廉進行談判。

此刻,大家都安安靜靜地等在原地,一動不動,等著她作出撞上長劍的動作。

杜若穎這才意識到,第二幕已經開始了。

白晃晃的聚光燈烤得她大腦一陣一陣地發著暈眩,讓她感到注意力越發難以集中。

“啊……對不起,我這就……”她慌忙道歉著,然後按照劇本接下來的走向,將他手中的劍奪下,刺向自己。

不料,眼前忽然一道弧光閃過,手中的劍也被一股巨大的衝擊力打偏,飛了出去。細長的銀刃在半空中打出兩圈鋒利而漂亮的旋兒,最後穩穩地紮到了舞台邊緣的木地板上。

杜若穎吃痛地捂住自己的手心,目光迅速鎖定了那個衝擊力的來源,卻隻看到近在眼前的威廉。

雖然隻是一瞬間,她卻清楚地見到了他弓身前衝,右臂橫張的動作。她注意到他手中握著一把演戲用的左輪,槍身上有一道嶄新的細長凹痕,像是剛被什麼狠狠砍過一般。㊣ωWW.メ伍2⓪メS.С○м҈

沒錯,是他打落了她的劍。

一股莫名的煩悶情緒陡然升起,就像徹底脫軌的列車一樣,猛然衝出了理智的控製,她甚至忘了周圍還有這麼多人在看著,就對他以極高的分貝大聲慍怒道:“你幹嘛啊!又想給劇本做什麼奇怪的修改嗎?”

然而威廉的神情卻冷峻得出奇:“這麼遲鈍的話,遲早會丟掉性命的哦,小穎同學。”

“什麼?”

“那把道具劍被人掉包了,你拿的是一把真劍,”他微微眯起雙眼,語氣中隱約帶著一絲責備,雖然聲音卻依舊溫和而平靜,“莫非你到現在都還毫無察覺嗎,還是說——你覺得你的命比那個木地板還硬?”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見台上情況不對,廖俊趕緊跑了過來。

“啊,那把劍!”周晗指著它驚叫道。

“有人……有人把劍掉包了,”黎蕊晴臉色蒼白地喃喃道,“看來是真的有人想害若穎學姐……”說著,她怯怯地看向了李雯。

“蕊晴,你是不是話裏有話?”李雯忽然生氣地說,“你要是對我有想法,就直說出來,別拐彎抹角的。”

“我……”黎蕊晴害怕地噤聲道。

周晗上前擋在她倆之間,將黎蕊晴護在了自己身後:“學姐,不如您直接承認自己做賊心虛怎麼樣?”

“你說什麼?”

“您自己在被詛咒的台階那裏說的願望,我和蕊晴可全都聽到了。”

“被詛咒的台階?”杜若穎狐疑道。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什麼被詛咒的台階,居然信這種幼稚的東西,我看你們是政治課沒學好吧?”

“說起來,子澗!”廖俊突然側身說道,“劍被偷換了,你拿在手裏的時候卻沒覺得不對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林子澗不滿道,“若穎學妹拿到它的時候不是也沒發現異常嗎?它和之前那把道具劍看起來一模一樣,我哪裏知道會是把真劍?真要問責的話,不是應該問責周晗嗎,負責服化道的人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