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杜若憲離去的背影,威廉微微一笑:“小穎同學真是越來越擅長玩弄人心了,居然煽動大家頂撞警察。”

“我玩弄人心哪比得過您啊。”杜若穎陰陽怪氣道。

“承蒙謬讚,隻是沒想到,你也會有扔掉乖學生的麵具,轉而認同我理念的一天。”威廉也回以揶揄。

“這時候裝乖頂用嗎?反正周圍都是不認識的人,我不過是想讓事情快點解決罷了。”杜若穎滿不在乎道,“你別得意,我還有事要問你呢——老實交代,你當時為什麼要擋住我眼睛?”

“你也聽到他們的描述了,現場的情況很……”威廉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很不好看。我也是為你著想。”

“咱都一起經曆過這麼多案子了,哪個現場是好看的?偏偏這次你就想著要為我著想了?”杜若穎挑眉。

“對他人的善意如此橫加揣度,可是很傷人的行為哦,”威廉故作受傷道,“誠如你所言,我們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慢慢開始學著為對方考慮和著想,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正所謂日久生情——”

“誰……誰和你日久生情啊!”她趕緊打斷他,生怕他這個“日”不是什麼純潔的“日”。

“那你覺得還有什麼別的可能性嗎?”威廉攤手道。

杜若穎一時語塞,決定換個話題:“我不管,總之你害我沒看到第一現場,作為補償,你得和我好好講講才行——當時的現場,到底是什麼樣子?”

“怎麼,小穎同學擔心杜警官會輸?”

“哥哥才不會輸呢!但是,這個事端是我挑起的,無論如何,我還是想為他出點力。”

“那好吧。”威廉會意點頭,隨即將自己目睹的情況字斟句酌地告訴了她。

“我們闖進去的時候,被害人一·絲·不·掛地趴在有積水的水床中央,一動也不動,身下散發出焦臭的氣味。現場正如杜警官所言,沒有任何水花,那些飛濺的痕跡是後來救人時造成的。屋內門窗緊閉,窗簾也是拉上的,應該是個密室。

“服務員拔掉感應開關的房卡,切斷了屋內的供電,然後杜警官開始救人。他將被害人麵部朝上放置在床上的時候,我注意到被害人手心和上腹部都有嚴重的電流損傷痕跡,高壓電流恐怕已經貫穿過心髒,很難再搶救回來了。

“後麵的情形基本上和你看到的差不多——地麵上,海沙和水草撒得到處都是,就連熱水壺和玻璃水杯裏都被塞滿了沙子,基本都是幹沙。當時,地上的沙隻印有杜警官的腳印,應該是凶手離開前邊撤退邊撒下的,至於為什麼要這樣做,暫時還不得而知。另外,桌上、地上和煙灰缸裏都堆著很多沒掐滅的煙頭,估計也引燃了廢紙之類的東西,所以才會散發出嗆人的煙霧氣味。”喵喵尒説

威廉不愧是犯罪界拿破侖,觀察現場的能力相當之強,對於重要的細節會進一步留意和分析,一番解說下來,效果簡直比她親眼看現場還好。

這讓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拋開她自己不說,杜若憲的破案能力已經很強了,現在就連威廉也屬於自己這邊,這樣的陣容去和周警官比賽,好像有點欺負人啊……

不知不覺,走廊上的人似乎越聚越多了,除了等待被警方逐個問話的人以外,還有很多是出於獵奇心理跑出來打聽八卦的,杜若穎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漸漸也掌握了一些信息。

這次同被害人一起來這個酒店的,還有另外三個人——

一個是他的司機,朱維平,年紀四五十歲,人看起來很精明幹練。被害人的房間是他負責定的,定的是隔音效果最好的情趣套間,正好又位於監控死角,再加上被害人平時並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因此警方對司機的懷疑最重。

另一個人,陸忍嘉,與其說是被害人的玩伴,倒不如說是他的跟班和出氣筒,背地裏常常喃喃自語說“遲早要殺了你”,殺人動機相當露骨。

第三個人是一位年輕女性,名叫嶽茵,年齡和杜若穎相仿,甚至可能還要更小一點,但是穿著與妝容無不透著成熟,是被害人的情婦,最近為分手的事和被害人吵得非常凶。

“喂,忍嘉,我可聽伍哥說了,”嶽茵不緊不慢地點起了一支煙,“他對今晚的外賣很不滿意,所以就叫你去把它吃掉了,沒錯吧?”

“是……是又怎樣?”陸忍嘉心虛道。

“我還聽他說,當時他故意往外賣裏拌了沙子,然後要你當著他的麵一口一口吃掉,而你還真的照辦了。”嶽茵冷笑,“難道你不是因此懷恨在心,這才把他殺死的嗎?還在現場撒那麼多沙子,以泄私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