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背警察職業道德的事……麼?”杜若憲喉結微動,隨即沉靜地點了點頭。
要想抓住一個完美犯罪者,最好的方法就是成為他的同謀,唯有這樣才能實現取證,但相應的,作為代價,身為警察的自己必然會蒙上終生無法抹除的致命汙點。
“和我一起下地獄吧,教授。”明明心裏早已經這樣決定過,此時此刻,卻還是忍不住泛起了一絲緊張。
以前,無論是被歹徒用槍口頂住太陽穴,或是被極端分子潑了滿身汽油時,他都沒有丟失過自己的沉靜與理智絲毫,可他現在麵對的是立於犯罪史頂峰的莫裏亞蒂教授——就連大名鼎鼎的福爾摩斯先生也拿他沒有辦法,自己一個普通人又能做到哪一步呢?
也許在對方看來,自己那點小心思根本就洞若觀火。在他忙著編織幼稚的法網陷阱時,對方已經無聲無息地張開了一張更加隱秘而出色的蛛網,正從四麵八方徐徐收緊。遲早,對方的蛛絲會精準地牽縛住他的每根手指,每條思緒,讓他從此每個動作都身不由己。
想到這裏,杜若憲的指尖克製不住地發起了抖,就算攥緊成拳也無法緩解。
那是任何弱小的動物遇到強大的天敵時都會有的本能反應,是一種刻在基因深處的恐懼,它們在血液中拚命叫囂著,叫他快逃。
可他仍然固執地站在原地。
光是站在原地,就快要耗光他全部的意誌力。
敏銳的本能讓他清楚感覺到了他們的實力是何等的懸殊,他這麼做無異於是在與虎謀皮,但他必須要邁出這一步——
為了小穎。
眼前這個男人就像深不可測的沼澤一樣,表麵上芳草茵茵,實際卻極其致命,靠近一秒鍾都能清楚感覺到莫大的危險,更何況與之朝夕相處。他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小穎這樣渾然不覺地把雙腳踏進去,被對方一點點同化和吞噬。
即便麵對的是幾乎為零的勝率,也會努力克服本能恐懼,勇敢地迎上去,簡直就像是撲火的飛蛾一樣,愚蠢而又可愛。
“很棒的反應呢。”威廉微微一笑,伸手為杜若憲理起了衣領,如同上司向下屬施舍關愛一樣,虛偽而極具侵略性,“我答應你,從此與小穎同學切斷聯係,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會優先找你。”
杜若憲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線。
“不過,光是得到你言語上的承諾可不夠,我還需要看到你的行動,”威廉繼續道,“為表誠意,這次的推理比賽,你主動輸掉怎麼樣?你輸掉的話,我們的交易就此生效,否則作廢。”
不愧是犯罪界帝王,控製欲果然很強,才剛結束談判,就迫不及待地開始玩弄自己這枚新到手的棋子了。
杜若憲感到一陣喉嚨發緊:“可以。”
也許,主動投入羅網的自己,注定將會深陷其中,無處可逃。最後到底是自己先一步淪為對方隨意玩弄的傀儡,還是對方被自己徹底拖入伏法的深淵呢?
一切仍未可知。
也就,仍有希望……
另一邊——
“周隊,查到了。”一名警員快步走到周警官旁附耳起來。
“你們查到什麼了?”杜若穎問。
“不關你的事,小孩子一邊去。”周警官不耐煩道。
“怎麼不關我的事,你們刻意挑我哥……挑杜警官不在場的時候說,肯定是很重要的情報。”
“這個情報本就是由杜警官提供,我們隻是負責證實了一下而已。”警員解釋道。
杜若穎用極度懷疑的眼神打量了一番眼前兩人:“真的?”
“算了,告訴你也無妨,”周警官無奈地捏了捏眉心,“杜警官晚上在對麵大樓執行任務,於21:15左右,正好看到這個房間的燈突然熄滅。我們剛調取到街頭監控,證實了他的話。”
“原來如此,”杜若穎會意,“這樣犯罪時間就縮小了——如果關燈的是被害人,那說明他是九點一刻之後才遇襲的,如果關燈人是凶手,說明九點一刻正是犯罪時間段。”
“沒錯,這樣就可以排除掉從九點一刻到十點半都有不在場證明的人。”
“我那段時間在餐廳吃夜宵,一步也沒離開過,餐廳工作人員可以作證。”陸忍嘉趕緊說。
“你胃口真好,吃了海沙拌飯後還吃得下夜宵。”嶽茵挖苦道。
“什麼啊,就是因為吃了那樣奇怪的鬼東西,讓我催吐了老半天,最後把腸胃吐了個幹淨,才不得不去找點吃的墊肚子的啊。”陸忍嘉不悅皺眉,“哼,反正現在嫌疑人隻剩你和維平叔兩人了,你再怎麼酸我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