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氣(3 / 3)

“咋這麼快就幹了,水都到哪兒去了?”老揣摸著沙地一路小跑,在青丘之間轉了個來回。如果不是我們三人渾身透濕,誰也不會相信剛才這裏發生過什麼。

“先生火,山上寒氣重,烤不幹,咱們就等著凍成冰棍。”青丘小道路窄風大,不適宜露營。我帶著大家來到地陷邊上,找了一處避風性相對比較好的土墩開始生火。

“邪門了,真邪門。”老揣看著冉冉升起的篝火,吞了一口唾沫,“除了咱們三個大活人,周圍一滴雨都沒有。剛才的冰雹,不是我在做夢吧?”

我無法解釋他的疑問,自己同樣一頭霧水。我急著找人,烤幹了鞋襪,套上半濕的外衣就站起身來。戴綺思裹著毯子從土墩另一頭跑了上來:“打火機和手電筒你帶在身上,包裏還有一隻信號槍,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我接過背包,讓她回去歇著。戴綺思搖頭:“我整理完衣服立刻追上去,你自己小心點。”

“不管能不能找到人,一個鍾頭之後,咱們土墩子集合。”我背上包,摸著夜色再次跳入地陷中,回頭看了一眼火光中的戴綺思和老揣,心裏隱隱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距離虞子期失蹤已經過去了6個鍾頭的時間,因為雨水的衝刷,原本龜裂幹涸的泥地變得光滑無比,細碎的泥土結成了塊狀,地上的腳印早就沒了蹤影。我憑著記憶來到白天出事的地方,舉起手電仔細查看,忽然發現泥土的顏色發暗,與周邊的土壤有些許不同。我沿著這些泥土往前找,赫然察覺事情不對。不知為何,雨水衝刷過的泥地裏,居然清晰地留有一排排雜亂無章的腳印,粗略估計起碼有二十個人以上。我站起身朝青丘方向張望,發現這個距離正是我當時所見到的地平線。難道我先前沒有眼花。果真有一隊人馬曾經在狂風暴雨中,頂著漫天的冰疙瘩在前行?

我越琢磨越覺得可疑,起風前我們留下的腳印早就被抹平了,為什麼暴雨中的隊伍會印下如此清晰的痕跡,他們是人還是鬼?眼下沒有其他線索,我隻好沉下氣來,沿著這排雜亂的泥腳印跟了上去。這排腳印一路往南,朝著地陷的腹心部分延伸。走著走著,前方慢慢出現了光亮。我急忙關閉手電,貓下身子悄悄地前進。又跟了一會兒,四周不斷傳來金屬敲擊的聲響。黑燈瞎火看不真切,前方的光亮若有似無。我仿佛置身在深不見底的大海之中,總覺得脖子勒得慌,怎麼也透不上氣。我扯開衣服上的紐扣,眯起眼睛努力辨認方位,可四周荒得可憐,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再跟下去,腳印逐漸模糊不清,有些地方三五個腳印亂成一團,我伸手比畫了幾下,有的地方空隙大得離譜,看間距怎麼也不像同一個人留下的。到後來,地裏幹淨得一根毛都沒長,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個腳印。我心中大駭,二十個人的隊伍說不見就不見了,消失的方式簡直跟虞子期如出一轍,難道這塊地陷裏另藏玄機?還來不及思考,原本忽閃忽閃的火光突然炸開了鍋,耀眼的火焰如同爆漿而出的泉水,一下子衝上了天際。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忙衝著那道衝天的紅光奔上前去,準備一探究竟。喵喵尒説

還沒跑幾步,就看見前邊有一道又長又高的障礙物,遠瞅著像是人工搭建的圍欄。定眼一看,柵欄四周果然有人影在晃動。那些人似乎正在圍觀眼前的奇景,並未注意到我正在向他們靠近。我趁機貓上前,發現前邊果然有一處大型營地,圍欄邊上散落著鐵鍬、煤炭、木料,還有尚未完工的行軍帳篷。有幾個人離得比較近,我借助火光得以看清他們的樣貌,都是生臉。再瞧他們的衣著,清一色的黑褲,頭上綁著黑色的頭紗,如果不是借助強光,黑夜中根本注意不到他們的存在。我貼在木樁一側,再次朝他們的營地裏張望,一個敦實的背影忽然映入眼眶。我樂得差點喊出來,又晃了幾眼,再次確定那個耷拉著腦袋,頹坐在營地中央的人就是虞子期。我試著接近他,可營地內三步一崗,五步一亭,零零散散居然有十幾個看守,再也無法靠近柵欄範圍內半步。那夥人裏,有一組來回巡邏的五人小隊,他們胸前掛著製式步槍,瞧模樣不像野路子。我想起死在林子裏的摩托車手,以及那片被清理得異常整潔的營地,心中更加確定,眼前這夥人不好對付。

好在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那抹自地底射出的火光上,外圍守衛相對鬆懈,否則在靠近圍欄前我就已經被他們發現了。如果不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再想鑽空子救人那必定難上加難。據我觀察,他們這個營地裏並沒有配備交通設備。這對我們來說相對有利,逃起來不至於瞬間就被他們追上。但聲東擊西必須打配合,眼下就我一個人,既要救人又要製造混亂,實在太過勉強。我正思考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們引出去,身後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我急忙就地一滾,換了個位置扭頭查看情況。黑夜中,匍匐著兩個人影,正朝著柵欄木營地迅速地移動,瞧樣子並沒有察覺我的存在。我暗鬆了一口氣,繼續觀察,突然覺得領頭的那個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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