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時候不多(3 / 3)

戴綺思望著另外一尊陶器問:“要不要,再檢查一下?”

老揣如臨大敵,死命地擋在她與陶器之間:“我的小姑奶奶,使不得啊!你剛才也看見了,邪門啊,碰不得。”

“要不給它們埋回去得了,茲當咱們不知道唄。”虞子期扛起壇子往土裏放。我讓他悠著點,別忙著下土。

“咱們已經冒犯了,於情於理都不該送一隻空壇子回去,得塞點什麼進去。”喵喵尒説

“塞什麼?總不能挖了自己的眼睛賠它吧。”虞子期摸著頭,四下掃了一圈,“我兜裏還有兩張糧票,要不,就當精神損失費,先墊著?”

“你那兩張毛票子,還是算了。人家也不一定收。最好是古物,與梓牙有關聯的最好。”

經這一說,老揣忙從懷中掏出他的布兜:“餘先生,你看這枚古幣行不行?”

我倒是忘了還有這一茬兒,喜道:“再好不過了。這枚古幣出自梓牙,現在物歸原主,我們用它當買路錢,也算跟先人們套個近乎,比糧票靠譜兒。”

“行了,隻要它不挖我們的眼球,別說梓牙幣,金條我也照埋。”虞子期把那隻完好的陶器原封不動地埋了回去。我們沿用老揣刨的坑洞挖了一條通完內城的盜洞。我安排他們三人先進了洞,自己則墊在隊伍後邊,安置那隻放入梓牙的人麵陶。

我在盜洞的入口處做了一個填土的小窩,抱著人麵陶跳入盜洞,然後將它擱在臨時堆砌的凸台上。虞子期不放心我單獨埋壇子,留在身後照應。我緩緩地移動身體,整個人進入盜洞,接著拉動頂在填土窩上的活扣,頭頂上的土立刻傾瀉而下,人麵壇與盜洞入口瞬間被掩埋。我雙手合十,念叨說:“晚輩擅擾先輩安息之地,為的是救人救命,跟那些個豺狼賊子有著本質上的區別,求各位大人有大量,別跟咱們幾個計較。出去之後另造香火。”

虞子期推了我一把,讓我趕緊走。我跟著他滑入盜洞深處,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仿佛看到漆黑的洞口有一張殘缺不全的人臉正對著我們發笑。

自盜洞出頭,環視內城,這裏的景象與外圍截然不同。城市內部的建築雖然多數崩塌瓦解,蓋上了歲月的風塵,但整體結構布局皆了然於眾人眼前。風沙區的房屋以矮小通暢見稱,這裏的房屋前後通亮,沒有繁複的功能劃分,起臥一體。門臉和窗口的設計嚴格按照日照比例,門前埋有暗渠,屋後藏有溝井。眼前所見的一切都在無聲地為我們訴說著曆史的風貌,智慧堅韌的梓牙人民早在千百年前就開始了與惡劣自然的博弈,即便在這片幾近荒廢的內城中,我們還是能感受到往日的繁榮與活力。

我依靠在早就幹枯壞死的巨型餘木下查看地圖,第一處可疑點就在距離這片民居不遠的正南方,深居梓牙城內腹。以我們目前掌握的比例尺計算,步行差不多得花上四十分鍾的時間才能抵達。經曆了外圍那一係列駭人聽聞的險遇之後,我們早已疲倦不堪。特別是身患奇症的老揣,他的臉色越來越差,眼下皮膚的紋理間透出一股反常的暗黃色,動作也比先前遲緩許多。我安排眾人在餘木下休息,將戴綺思單獨拉到一旁向她谘詢這種凝血症的情況。

我倆繞過餘木,故意避開了老揣。她坐在餘木下,細聲描述起她祖父與爺爺的病症特征。

“老揣現在的情況,撐不了多久了。他的血液在凝固,紅細胞已經造不出新血。這些帶著病毒的廢血會一遍一遍地在他身體裏循環,逐漸腐蝕健康的內髒器官。到了末期,他整個人就會變得僵硬無法動彈,無法與外界交流,與死人無異。可怕的是,他本身還會留有意識,繼續在黑暗的寂靜中獨自掙紮,直到心髒完全停止跳動。從這個階段到最後的死亡,才是最折磨人的地方。祖父為此感到恐懼,甚至沒有熬到最後,自己拔掉了針管。”

戴綺思回憶完那段童年往事,像沒事人一樣站起身拍去身上的沙塵。“休息過了,上路吧。老揣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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