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樓直通獻殿。我來到落鎖處,用力敲擊大門,虞子期嗡嗡地應了一聲。我確定了自己的位置便開始思考要如何啟開麵前的龐然大物。獻殿正門分三對,共有六扇。左右的側門已經被石膏封死了,唯一能通往外麵的就是我麵前的正門。我試著抬起門上的橫欄,這玩意兒看著重,抬起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想想也是,獻殿每天都得落鎖閉戶,真換了百八十斤的門銷,誰還高興幹這看門的活兒。不過門外的石套我倒是真沒轍,鬼東西跟封門磚一個道理,而且設置得頗為精巧,由一塊完整的花崗岩打造,裏外找不到一絲縫隙。
虞子期在外邊等得不耐煩了,大喊道:“找到機關沒?這要是個死扣,咱們老揣可就要歇菜了。”
“你留點口德,好好看著他。我就快摸著門道了。”我沿著石套的四周摸索了一圈,確定牆壁之間裝有起重裝置,心裏稍微鬆了那麼一口氣。既然不是擺設,那肯定有用。我細心地敲打牆裙,很快找到了藏有開關的暗格。
“咯吱咯吱”的齒輪聲伴隨著大量的灰塵響徹獻殿內部,我捂著耳朵躲在一旁,眼見沉寂了多年的梓牙城發出了低沉威嚴的嘶吼。石套緩緩落入地底,虞子期半拖著老揣飛快地閃進了門。
我搭起老揣的胳膊,發現他整個人已經呈現出不自然的僵硬,如果不是胸口尚存微弱的起伏,我幾乎以為他已經翹了辮子。
屬於我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虞子期舉著手電餘亂地掃視大殿。這地方荒得厲害,除了灰塵基本沒剩下什麼東西。
“我操,這是被八國聯軍洗過啊,連個屁都沒剩下。”他來來回回跑了幾圈,悲憤道,“餘學長,咱這趟血本無歸,看樣子賠了夫人又折兵。”
“別瞎扯,還有地宮呢。”我從大佛下來的時候就發現銅像中空,這麼大的地方,下邊必定有備。我繞著大殿內部又看了看,發現事情不像虞子期說得那麼簡單。這裏確實遭到過洗劫,但時間隔得不長。有些地方存在明顯的拖拽痕跡,深淺不一的灰塵清晰地說明了一切。
考古隊早就驗證了梓牙城的存在,當時的工程雖然停了,但知道此事的人不在少數,事後遭人捷足先登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聯想到詳細、精準的考古記錄,我甚至認為,當年考古隊已經深入過古城內部。從外部特征與地理位置來看,記錄中那座地標性的黑鐵塔,也許就是我們所在的這座嵌鐵寶塔。與此同時,另一個問題出現在我腦中。
如果他們已經得到了足夠的資源,為什麼隱瞞了考古發現?難道當時有什麼突發情況,迫使考古隊員們寧可被解散,也不願意向外界披露梓牙城的存在?想起小龔同誌那張充滿激情與憤怒的臉龐,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樣的力量能夠阻斷那群年輕人的考古熱情。
“老餘,你來看看,這裏有壁畫。”虞子期的叫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合起記錄本,順著他的聲音走了過去,可到了佛像下邊根本找不到虞子期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