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登基賜宴在萬花閣中舉行。雖說是個閣,占地卻有七八個足球場大,院中種了些常綠的灌木,設有亭台水榭,奇巧石刻。
內侍省從十幾日前就開始做準備,不光禦廚房的廚子全都為這事兒忙碌,另外還從長安的幾處老字號酒樓定了他們各自的招牌菜。
到了真正賜宴這一日,內侍省從上到下全都淩晨兩三點就起床開始忙碌。
程涼她們雖不用親自操持,但也不輕鬆。光是參加賜宴的華服和妝容就要弄近兩個時辰。
早上下了朝,她就在鳳鳴宮中準備。
午時初刻,紫蘇領頭的八個宮女,有福領頭的八個太監,與一隊值守的宮廷禁衛一起,護送著她前往萬花閣。
行至萬花閣旁,儀仗隊被人攔住了。
“主子,是武平侯一家。”有福一路小跑回來回話。
程涼皺了皺眉,隱約覺得來者不善,但武平侯是與她關係極近的族兄。又剛發生了程四衝刺殺她的事情,若是不見,恐怕將來程氏三府離心離德的鍋就要扣到她頭上了。
就在她猶豫之時,前麵的騷動已經越來越大,一個滿臉酒色財氣的男子一邊強行推開侍衛往裏擠,一邊厲聲高喝著:“吾乃武平侯,太後兄長,大秦國舅,爾等何敢攔本侯!”
程涼無奈,隻好讓撩開簾子:“都退下,讓武平侯過來。”
武平侯得了這一聲令,更不得了了,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啪唧一聲跪在地上,鼻子一抽直接嚎啕大哭起來:“九妹,您饒了四衝吧,他還是個孩子,跟您玩鬧罷了,根本便不曉得厲害,您看在程家向來同氣連枝的份上,饒他一命!”
程涼當場就想拉上簾走人。
老哥啊,且不說他犯的是什麼罪,二十郎當歲的少年人還是個孩子?
即便是,他也是個沒有辦法被饒恕的熊孩子。
“五兄,你說的是些什麼話?四衝他犯的是國法,經的是三司會審,按的是大秦律令,哀家如何能夠保他?”
“九妹莫要說得那麼嚇人。他又沒刺殺別人,跟自己姑母鬧鬧脾氣,頂多是有些頑劣,怎麼夠得上國法呢。反正你也沒什麼大礙,就當小孩不懂事,回頭為兄親自上門向您賠罪還不行嗎?”
程涼差點被氣笑了,合著這位哥還知道他兒子刺殺的是自己啊。他是怎麼有這麼大臉讓自己不要計較的?
他們正在通往萬花閣的主道上,就這一會兒功夫已經有人駐足旁觀了,這些人大都是外邦使臣或宗室親屬,也不好隨意驅趕。
程涼隻想趕緊結束鬧劇:“武平侯,哀家若隻是程家女兒,此事定然不會與四衝計較。便是他胡鬧傷到了哀家,哀家也隻當家門不幸罷了。可現在,哀家是大秦太後,便不可不按國法行事……”
“喲,大秦太後,著實了不起!天下女子沒有比你更尊貴的,尊貴到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吧!可憐程家三府諸位兄弟,巴心巴腸對你好,為你能嫁入皇家,受盡委屈也沒有半分怨言。可如今,連聲兄長也不知道叫!”
程涼閉上嘴,抬眼看向打斷她話的婦人。她麵色猙獰,沒有下跪請安,直接越過跪在地上的武平侯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