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地牢門口,程涼就聞到了一陣惡臭,等走進去,大群大群的百越人像是菜市口等待售賣的雞鴨一般,滿滿當當的被塞在土牢中。人挨人,人擠人,排泄的木桶靠著吃飯的木桶,裏麵裝的東西竟然在視覺上差不太多。
那些人眼中充滿了絕望和憤怒。
程涼慢慢走過去,感覺背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太後,要放了他們嗎?”韓金堂問道。
“暫時不,等賢寧太後過來。”程涼想了想,“軍中有沒有會說百越話的。”
“有——吳伯都!宋紫陽!”
兩個隊正從隊伍中跑了出來:“在!”
“太後問你們話。”
程涼溫和的看向他們:“你們會說百越話?”
“是!”吳伯都應道,“家曾祖父曾隨聖祖征百越,留在百越三州教他們耕種,家祖父在百越三州長大,故會說一些百越話。”
“哦,是了,當年隱字四部正是平定南方的主力。那你們也是將門之後,可要好生努力,不要辜負了父輩的榮光。”程涼發現自從幹上了太後,燉雞湯變成了日常操作,隨便都會來上一句。
吳伯都和宋紫陽果然是很受用,眼睛都亮了起來,挺胸抬頭大聲道:“是!”
“那你們就把朝廷的政令說給他們聽。”程涼說道,“哀家是來救他們的。隻要他們不反抗,肯聽從哀家的話,哀家就會帶他們回家去,並且會處罰那些違反大秦律,擅自欺騙他們,將他們騙到杭州來的官員。如果反抗,刀劍無眼。”
“是!”
程涼又衝有福擺擺手:“在外麵守著,沒有哀家的命令,不許讓人進來。”
說完,她走進了那個裝財寶的地窖。
哇!
簡直是亂花漸欲迷人眼,一大箱一大箱閃閃發亮的金條和銀子充滿了可愛的光澤。
“我現在覺得,搞什麼商業、農業、工業,都不如抄家來得快。”程涼感歎道,“這麼看來當初朱庸真的是最窮的那一撥人,區區一個五十年份的暴發戶都有這麼多錢,要是能把那些世家全部撂倒,那咱們得多富啊!”
“確實,當年嘉靖不那麼著急扳倒和珅的話,也不至於讓道光他們沒錢用。”秦政也很高興,本來隻想殺雞給猴看,沒想到雞肚子裏還有那麼多金蛋,“咦,這是什麼……”
他單手將一個紫檀木的箱子提了起來,跟其他箱子不同的是,上麵有掛了一把大鐵鎖,秦政握住鎖扣一用力,直接將鎖捏成兩截,打開箱子,裏麵裝滿了冊子。
程涼走過去,取出一本:“好像是他們的每年的總賬薄,等等……”
程涼眯起眼睛又翻了幾頁:“去年水患時,他們從鄭家手裏買了三千人,零散的賣了一些,剩下的分三批,分別賣給了台州、大和外軍府和南洋……”
她又從下麵抽出了幾本:“果然,台州竟然還不是他們最大的客戶——大和外軍府和南洋在整個元和十八年中,靠著言家一家,便從中原偷買了數萬人。嘁,難怪南洋艦隊集結了一個月還沒集結好——他們果然是不想來幫忙。”
程涼蹲在箱子前,嘩嘩嘩飛快地翻動冊子。
她發現打言家真是打對了,他們別的生意做得不多,偏偏牙人這買賣做得是爐火純青,世家、萬國會、朝中大員和不少的皇族都同時是他們的進貨渠道和客戶。
他們從仁宗晚年入行,僅三代人,五六十年,就賣掉了超過十萬人。
這是一整個中州的人數!
除了從世家豪族以及其他地方收購人,還有兩三成是他們誘拐和捕捉的,完全是無本的買賣,暴利行業。
而且這些人大都不是在大秦內部流動,而是被賣到了大秦以外的地方。
再一想,能作為貨物的,肯定不是老弱病殘,而多是青壯年和孩子,程涼就更生氣了,這不但是在踐踏人的尊嚴,而且是在吸大秦的血,挖大秦的根!
“太後,賢寧太後帶著百越人到了。”有福在外麵喊道。
程涼將冊子丟回去,蓋上蓋子:“來兩個人,守住地庫,除非哀家親自過來,否則誰也不許進去。”
她走出去。
沈寬已經在下樓梯了,刺鼻地氣味和一片狼藉地氛圍讓她整個臉都白了,沒有半點猶豫,她轉身就走:“嘔——告訴你們太後,本宮在外麵等她……嘔——”
程涼加快腳步追上去:“寬兒啊,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