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雕麵前放著地圖。
趙郡剛一收複,他馬上就接到了消息,然後順手做了消息的搬運工,給清河的崔懷德和遠在薊城的夜琅王都送去了一份。
但這兩份的內容有些差別。
給崔懷德那份是求援,大概就是說秦軍勢大,打了趙郡肯定會對濟州出兵,而自己實力不夠,抵擋不住之類的。
而給夜琅王那份則充分展現了他扯犢……哦,不,是為將帥的戰略能力。
從秦軍的攻勢和崔懷德他們的態度兩方分析,給出上中下三策。
下策自然是跟秦軍硬抗,賭崔家和太原王家的大局觀和良心,要是他們都出兵來救,勉強能跟秦軍五五開。
中策是勸崔懷德遷都博陵,而他率領手下士卒撤回清河,憑借崔家在清河的勢力和王蕭兩家在東山的勢力,繼續與秦軍相持。
上策是放棄東山,帶著手下精銳去跟東胡人彙合,在他們的幫助下渡海在盧龍上岸,盧家跟遼東軍在山海關內外相持也很久了。如果他們願意,古大雕說自己願意做先鋒,替他們將山海關外的遼東軍打退。若是敗了自不必說,若是勝了,他們就可以在山海關外恢複東胡和夜琅兩國,盧家也能安然控製薊州之地。
“他們肯定會選上策。”古大雕敲了敲地圖,“你去準備——先放出風,就說咱們要拋下東山的百姓自己逃跑;然後有人問你,特別是那些王蕭子弟,你一定要堅決否認;最後,親兵營做準備的時候,一定要讓那些王蕭子弟知道這事兒。”
“嘶——”段金鞭捏著雞腿,很鄭重地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咱就是要讓那些傻啦吧唧的東山人以為王家、蕭家不會拋棄他們,這樣等他們發現王家、蕭家真跑了,那感情一下子就會全崩!”
“哈哈哈,對對對,是這麼回事,但那不是你的戲。”古大雕哈哈大笑,“我現在發現,喊打喊殺著實沒意思。像我這般靠一張嘴,就能少死數萬人,那才叫真本事。關鍵就在於,你得扮啥像啥,不但之前要籌謀,扮得時候還得投入。
你是我的親衛隊長,這是你要扮得事兒。那些王家、蕭家子弟肯定會再問到我這兒來……不是我瞧不起他們,要他們真有肯留在這兒跟琅琊人、蘭陵人同生共死的,老子當場給他們磕一個。
到時候,我會勉為其難得答應帶上他們,但因為船不夠多,能帶的人也隻有那麼多。所以,我會讓他們自己挑人。他們保準會坑蒙拐騙用盡,帶走的都是絕對得死忠,而留下的就都有被朝廷收服得機會了。”喵喵尒説
“真是釜底抽薪,這麼一來,東山能太平五十年。”段金鞭將雞骨頭往盤裏一扔,“那我去了,有事兒你再喊我。”
“嗯,我再給老崔寫封信。”
古大雕舔了舔筆尖,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真是虛活了半輩子,直到認識沈太後,又來此做間,才明白這天下有的是趣事。
這次扮大將軍還是本色出演,下次要是能再扮點別的角色就更好了。
趙郡抄家的銀子和第一波夜梟賣糧的銀子走到一半就轉了彎,直接送到了汴州。
程涼下旨讓蕭舜臣自己找地方建都水監衙門,原本在都水監喝茶混工資的人,要麼自己去新的都水監衙門報到,要麼就自己交印,回吏部重新分部門。
如果兩個都不選的,也別回吏部了,自己背著包袱滾出朝廷。
對於這個決定,許墨林竟然非常的支持。
“臣是從地方官做上來的,很清楚河道要是治得好,能有百利,若是治得不好,則有百害。若蕭大人決意治河,那是朝廷之幸。隻是,他需要的銀子實在是有些超出了朝廷的能力。
若是在昌明三十年之前,臣還能勉力為之,如今才知先帝撥亂反正,其所費心力,遠不是臣等表麵上看到的那樣。那孫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先帝讓他執掌六部,是想要讓他改變那些沉屙。他倒好,直接同流合汙!
如今軍費、地方政務、供養宗室、教化、宗廟、馬政……到處都有問題,所花費的銀子超出必要所需,加收的銀子又遲遲不能入庫。臣慚愧,尚未將亂麻理清,不知該向何處開源,亦不知該向何處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