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對妻子身邊的侍女還是有些印象的,楊英韶與他說那是夫人身邊最漂亮的一個,他也就半清不楚地點了頭,道:“那丫頭……我記得還是個小女娃兒,怎麼竟能做上管家娘子嗎?”
楊英韶沒說什麼,嶧城公主跟在一邊聽到了,卻是心知這蘇流光怕是替尚婉儀走的,心中頗有些歡悅,自不憚為她多說幾句好言語:“舅父,人有本事,可不在年少年高。蘇姑娘先時歲數小,大人們都不準她做事,她自然顯不出來。得了個機會,便像是得了雨水的蘑菇似的,冒出頭來,也不奇怪啊。”
這蘑菇一喻,逗得永寧侯不禁展顏:“你這話真真……也不知道夫人同不同意,我便已然許了你叔父了。”
嶧城公主巴不得趕緊將這事兒敲死,叫尚婉儀能安心留在自己身邊,忙道:“舅母是文忠公的孫女兒,平日也是極有輕重的,怎麼會為了在身邊留一個得用的人,耽誤了要緊的大事呢?”
永寧侯笑道:“你這是給你舅母搭架子!”
“可不是我搭架子,舅母本就是……”
“好了好了,我都答應了,便是她不願,也隻能埋怨我,你不必擔心埋沒了你的小朋友!”永寧侯道。
嶧城公主咯咯直笑,心道這一下阿婉一定歡喜了,也不會惱昨兒個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幫她拒絕掉皇叔的事兒了。
少不得扭頭瞧她一眼,這一眼卻叫小姑娘微怔,眉頭扭成一個結子。
不是不願嫁給皇叔麼?怎麼兩個人還湊在一起說說笑笑呢?
她這樣的閱曆年歲,想不到“打情罵俏”上去,也想不到什麼“欲拒還應”,隻覺得奇怪。可舒蘭與仿佛感覺到什麼,抬頭向她這邊投來一眼,臉上的笑容可還沒有收幹淨。
阿婉她看著不是挺樂意跟皇叔說話的麼?
她全然不知舒蘭與笑,是因為葉清瞻出手實在大方。他說,這一萬兩銀子,一半兒是給小侄女買禮物的錢,另一半乃是給阿婉姑娘的“酬金”!
舒蘭與不僅省去了回到公主府後報賬的麻煩,還得了一筆一輩子都攢不出來的橫財,豈能不快樂?雖說她偶爾也想起自己遲早是要走的,可在商用穿越時空中,一切都是那麼逼真,多數時候,她都沒有把“我跟他們不一樣,這裏的一切我都不稀罕”掛在心頭。
她甚至想到了數年前住在王府的那十多天好日子……
噯,若是葉清瞻邀請她去南邊的方式不是求婚,而是請她當客座顧問,她一定高高興興就去了!
誰能跟錢有仇呢?
這話若是說出來,榷場裏人人怕都要鼓鼓掌。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話在商人眼中尤其不假。
一行人騎著馬,繞著榷場走完這一圈,又花掉了大半個時辰。若是隻看麵積和人口數量,這榷場已經不比鹿州城遜色了。
嶧城公主又收獲了一些新玩意兒,但她仍舊親自抱著她的小木匣子不撒手。一張臉上洋溢著大采購後的快樂笑容——買買買是讓任何年齡任何世界的女人都歡喜的好事情,哪怕公主什麼也不缺,但由她自己做主買東西,比接受父皇母後的賞賜可快活多了。
舒蘭與卻在馬背上被顛掉了半條命,她的馬技稀鬆平常,不會掉下去而已。在馬背上的時間久了,還是腰酸背痛,連大腿都像是被磨掉了皮一般火燒火燎的,實在難受。
一想到還要從這兒騎回鹿州城才能歇息,她便預料到了自己明日的命運——少不得跟公主告饒請假,這具身體明日須得在床榻上平鋪一整天,才能稍稍恢複些許元氣……
但就在他們離開了榷場之後,永寧侯卻帶著他們朝著反方向進發了。舒蘭與雖訝異,但眼看公主與親王二位都不發表異議,隻好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