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果與她並行時說:“你是不是在想,若是不讓他變回以前那般模樣該多好?”

甄可笑若有所思地望著元吉落荒而逃的嬉笑模樣,她望著人說:“是。他以前在王府是死士,我年幼認字,他那時就已經學會了握劍殺人。他從來不曾笑過,從小到大,從不曾像現在這樣開心。”

江果渡步時,身側的山石間流淌著潺潺溪水,純淨的水波順著石子鋪砌的渠向山下緩緩地流。

蜿蜒曲折的陡峭山道上,滿是上山參加鑄靈大會的修真者,有人在走的腰酸腿疼時駐足,取了掛在水渠邊的瓜瓢勺水解渴。

“他以前就像這條溪水,但不幹淨。”江果撇眸看著溪水,“以前他是死士,身上染的都是人血,好似一條血流不止的河,直到今日才由濁化清。我發自心底覺著,他現在這般是我見過最好的模樣。”

甄可笑望著乞丐景誠的背影,就是因為他,元吉才變作如今這幅天真的樣子。

她忽然覺得這都是命裏注定的輪回,元吉與自己最恨的人成了朋友,放下了刀劍止戈化怨,如今他們就像毫無雜念的朋友。

“他重活了第二世,忘記了自己的一切,也許這便是宿命。”甄可笑抿著唇,“此刻我不知該如何做,也許這一路走來,他這般開心便是活出了他缺失的那一部分。”

江果聽懂了話,她眼裏顯露出憐憫,說:“他的童年裏全是陰謀和鮮血,而今如此純粹屬實是難得的大機緣。也許就這樣會更好,可這個決定不該由你來定,也不該由我。”

流水嘩啦啦地淌過小橋,木橋陰影的輪廓下,枯萎的花瓣飄蕩在水麵之上,順著水流遠走他鄉。.伍2⓪.С○м҈

“何不問一問?”甄可笑朝元吉招手呼喚,她望著元吉興高采烈地跑過來後,問,“元吉,如果讓你選,你願意想起以前一切的種種嗎?”

元吉好奇地眨眼,在兩人詢問的目光裏,他撓著頭沉默思考。

“過去在苦海,回頭便是岸。”了生拿了瓜瓢勺水,“回與不回皆在你,是甜是苦難言說喲。”

元吉聽著了生的話,思索地問:“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人?”

梨花手裏不知從摘了顆野果,她用衣袖擦拭著說:“聽她們說的那般古怪,你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元吉望向江果擔憂地問:“師姐,我以前是好人嗎?”

江果點了點頭,但看著元吉真誠的神情,她又惘然地搖了搖頭。

甄可笑耐心地柔聲說:“你以前不算好,但若說壞,也是壞的情有可原。”

梨花突然將咬進嘴裏的果肉吐出來,她啐著嘴大罵:“這破山的果子都是苦的。”

元吉扭頭看著那台階上的果肉,眉頭漸漸緊鎖。

乞丐景誠跑回來搶過梨花手中的果子,他咬下另半邊,昂著腦袋說:“胡說,這不是甜的嗎?”

梨花氣憤地說:“胡說,這果子苦的我舌頭都卷了!”

了生接過乞丐景誠手裏的果子,他抬著指老氣橫秋地說:“這果子名為因果,熟知之人會先吃一半苦,在吃剩下的一半甜。此為先苦後甜,苦盡甘來。”

他說完將果子對向元吉,咧嘴笑了笑。

元吉端詳著那果子,半晌後說:“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但若以前我是個壞人,那我還挺想都記起來的。”

江果和甄可笑都驚異地看他,隨後緊跟著齊聲問:“為什麼?”

元吉看著兩人,認真地說:“那樣我就可以為自己以前做過的錯事去做好事,把做錯的,都補起來。”

江果和甄可笑聞言都怔住了。

嘭!

雪球砸在元吉認真的臉上,乞丐景誠得逞地大笑大喊:“哈哈哈,砸中啦!”

元吉回過神,追著乞丐景誠大喊:“你別跑!”

兩人又嬉笑打鬧起來,而此時那溪水上的花正遵循著水流的方向,橫渡山下。

“你我皆是落花有意隨流水。”甄可笑恍然大悟後才平靜下心神,她神色恬靜地說,“但流水無心戀落花,罷了。隨波逐流吧。”

江果望著那溪水上遠去的花瓣,緩緩地點下了頭。

幾人複步在啟,登上了萬劍門。而梨花望著那遠去的花瓣,隨後看向元吉的背影,神色在掙紮變幻。

此時的萬劍門內人群熙然,身著各色不一服飾的修真者在寬闊的廣場上駐足等待。而廣場中央,萬劍門內弟子都早早在此等候。

無論是受邀前來的修真者,還是山野修士都會領到一塊木牌。隨後跟隨萬劍門弟子的指引,前往劍池。

盛事不等人,在甄可笑的帶領下,一行人緊趕慢趕來到了萬劍門的獨峰,也就是劍池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