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驢車一走,就趕了五天五夜的路,期間下了兩天雨。
“閨女到了。”老漢拿了鞭子,穿著蓑衣從板車上爬下來,轉頭看著同樣穿著蓑衣卷縮的白寧。
天剛亮,霧蒙蒙,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白寧朦朧的睜開眼睛,不一會兒烏黑的眼睛變得清明起來,自己爬下了車,一眼就見到前麵的一個破舊的廟。
戴著鬥笠的老漢正在敲門,隨著門打開,是一個二十多歲,穿著暗藍色無補丁的道袍,麵容微微嚴肅的道士。
白寧有幾分詫異,這個道士她認識,就在半個月下雨之前,他背著一缸水到村裏,免費提供給村裏人。
那個時候家家戶戶都缺水,他們要喝水都要走很遠的路交錢才能打到水。
全村的人聽到這個消息都聚集過去了,白寧也是那個時候看到的他。
老漢微笑的與其說著什麼,白寧很清楚的感覺到小道士的目光朝著她瞥了眼,卻沒有先前的熱情,一張臉冷冰冰,拿了一貫錢放到老漢手裏。
老漢點頭哈腰,將錢收好,對著白寧招招手,小道士已經進去了。
白寧乖巧的走過去。
“閨女,進去吧。”老漢說著就要轉身。
“爺爺等等。”白寧不知道其他被賣掉的孩子如何,這一路上受人之托接她老漢對她很照顧,連吃的都分她一份。喵喵尒説
白寧將蓑衣和鬥笠拿了過去,順帶從懷裏掏出一個比起身上衣服布料好上一些袋子,不大合起來白寧兩個巴掌就能攏住。
“謝謝爺爺一路上的照顧,您回去時候路上小心。”
老漢捏了捏白寧給的袋子,“這是。”
白寧笑了下,“我離家之前母親替我整理衣服的時候偷偷給我的,我是四天前才發現的,這裏麵裝的是家裏父親說死也不能動的農作物種子。”
多少人因為災荒年,將家裏的糧食都吃完了,哪裏還會留下什麼種子,由此可見這東西對白寧家來說多重要。
白寧多少知道,她母親希望她能用這些種子換的主家對她好一些,可是白寧看到小道士李誌剛後,就覺得自己用不上了。
“我現在也到了賣家這邊,這些東西留在我手裏,恐怕也沒什麼用。”說不定還會引起禍端。
誰都知道眼下食物的珍貴,眼前老漢麵容黝黑,滿臉皺紋,頭發發白,受人所托,掙點錢不容易。
“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白寧怕他不肯收,“若有幸路以後爺爺路過我家的村子,也勞煩爺爺跟我父母報個平安。”
說著白寧鼻子一酸,麵容依舊帶著笑意,雨越下越大,站在屋簷下,本就心情難受的白寧並沒有見到老漢臉色微微有了些變化,那雙渾濁的眼睛都清明許多,不像是個垂死的老年人。
突然老漢伸出了粗糙黝黑的手指。
白寧有幾分呆,不明所以的抬眼,看著老漢指著自己的額頭。
刹那間有股東西刺的她腦子疼。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白寧渾身暖烘烘的,紅光滿麵。
老漢已經樂嗬嗬的笑著轉身對她揮手,聲音像是遠方飄過來的,居然有幾分豪爽的感覺,“丫頭,難怪你身上那麼強的福運,也算你我之間有緣,老漢再贈你一份天運,接下來就要看你自己的機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