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袖臨死之前說過,白蓮教一定會卷土重來,到時候,將是天崩地裂,遠甚青州百倍。現在看來,白蓮教已經選擇了蟄伏與等待,將白蓮教的命運交給十幾年之後的唐賽兒。
朱允炆笑了,唐賽兒可是曆史上著名的人物,她的丈夫就是“大名鼎鼎”的林三,當然,林三在曆史上沒名頭,但在後世的某個小說裏當了家丁,就有名多了……
唐賽兒是個極厲害的人物,厲害到什麼程度,幾乎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她十幾歲就已武藝超群,十八歲起義,全滅過明軍青州衛,看看,是全滅,可不是擊敗或擊潰。
朱棣為了對付唐賽兒,曾派遣安遠侯劉侯柳升帶大軍圍剿,柳升可謂是百戰名將,曾平定過交址之亂,打過倭寇,還曾作為朱棣的神機營統領,北上征伐蒙古。
可就是這樣的名將,禦封侯爵,竟然被唐賽兒吃盡苦頭,連手下都指揮劉忠都被幹掉了。
雖然唐賽兒最終失敗了,但令人驚奇的是,她卻消失不見了,就如沫兒與廣袖的手段一樣,朝廷如何找都找不到。
朱棣甚至在山東抓了一萬多尼姑與道姑,遍地尋找,也沒有找到唐賽兒。大怒之下,將山東布政使、按察使、參議與相關縣的官吏,一股腦都給砍了,連帶著安遠侯柳升也被關入大牢。
對於唐賽兒的下落,曆史隻留下了“不知所終”的字樣,隻知道她自稱佛母,有人將她稱為妖婦,有人將她視為英雄,有人改了地名懷念她,有人畫了畫像,日夜膜拜。
無論如何評價,唐賽兒都是一個傳奇。
朱允炆終於弄清楚了自己的敵人是誰,即不是五大三粗的壯漢,也不是陰險狡詐的士人,而是一個女嬰,尚且還不會跑路的女嬰。
成年的唐賽兒不好對付,嬰兒還不好對付……
沫兒看著笑得滲人的朱允炆,渾身發冷,他是不可能知曉唐賽兒的,但他確確實實說出了這個名字,莫不是他可以預知未來,洞察先機,還是說,他才是真正的彌勒?
朱允炆放鬆許多,知道了苗根在哪裏,處理掉還是容易,現在的問題不是白蓮教,而是古今先生與那位神秘的公子,而關鍵人物,就是李祺。
“說吧,訓練你們的地方在京師何處,有多少人?”
朱允炆問道。
沫兒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不知道?”
朱允炆有些鬱悶,說了半天,你告訴我不知道,這不是玩我。
沫兒想了想,說道:“進出時都蒙蔽著雙眼,看不清路。每次離開京師,走得又是水道,通常要行出五六個時辰才會睜開眼。”
“那你如何斷定是在京師?”
顧三審追問道。
沫兒看了一眼顧三審,對朱允炆說道:“因為我聽到了宦官的聲音,他們還曾談論起京師最新消息,且每次外出睜開眼時,都距離京師不到三百裏。”
“宦官的聲音?”
朱允炆微微皺眉。
明末清初的思想家唐甄曾在著作《潛書》中描寫宦官(太監):“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麵,聽之不似人聲,察之不近人情。”
但現實告訴朱允炆,唐甄這個思想家實在是太想當然了,一個窮困潦倒隻剩下文字的先進憤青,不過當了幾個月的縣太爺,見都沒機會見到太監,憑啥這麼寫。
人家鄭和不一樣英武不凡,說話不也聲若洪鍾,長得也不錯,做事也很有人情味嘛。
不過宦官裏麵像鄭和的還真不多,大部分都和內侍雙喜差不多,和賞析與,和聲細語,聲音有點尖,處在雄性與雌性聲帶的中間區域。
總結下就四個字:有點娘炮。
不過,你當真能確定有點娘炮的人就是被閹了的男人?後世那麼多娘來娘去,細皮嫩肉的,也沒聽說他們去泰國做過切割手術啊。
沫兒堅定地說道:“一定在京師,而且距離河道很近。”
朱允炆深深看著沫兒,選擇了相信,起身對顧三審說道:“找人畫出白蓮教佛母、天王、護法等畫像,標注據點,畫出京師訓練宅院的建築分布,盤查可疑宅院。”喵喵尒説
“遵旨。”
顧三審連忙答應。
朱允炆走向沫兒,顧三審等人緊張地在一旁戒備著。
“瞿佑是白蓮教的人吧?”
“沒錯,他是河南白蓮教的大護法。”
“驚蟄呢?”
“驚蟄並非是白蓮教徒,而是公子與古今先生的人。聽說已經死在了明廷手中。”
“丘賀呢?”
“我並不知曉此人的存在。”
朱允炆思量了下,問出了最後的問題:“白蓮教的消失術,為何會如此厲害,瞿佑的家人是如何消失的,你與廣袖又是如何躲過安全局盤查的?”
沫兒微微搖了搖頭,道:“白蓮教徒之所以能消失不見,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白蓮教根基在鄉野之間。隻要受傷或遇到危險,完全可以轉入官兵很難抵達的鄉野之地,換一個身份,或隱匿起來。至於一家人的離開,隻需要使點銀兩,養濟院可以隨便進出,取得路引,偽造身份,並不算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