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多時辰的血戰,土牆內外的屍體越積越多,像是連綿起伏的山坡。
王然手中的補刀都砍出了缺口,甲衣也是血跡斑斑,後背、胸口、手臂皆是傷痕累累。
霍勝、王賢等人也不例外,每個人都全力以赴,殺的叛賊心驚肉跳。
劉木蘭見狀,隻好暫時鳴金收兵,繼續強攻下去,雖然能夠取勝,那也是慘勝。
她帶來的數千人馬,此刻已經死傷慘重。
“就算我們攻不進去,但他們也別想出來,安營紮寨!我們就守在這裏!”
劉木蘭下令道。
“遵命!”
叛賊放棄強攻,開始就地安營紮寨。
見叛賊退去,眾人終於鬆了口氣,他們要抓緊時間休息,恢複體力,防止叛賊再度來攻。
曲橫清點了一下人數,一千人,戰死四百二十人,重傷一百三十五,剩下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輕傷。
但叛賊的死傷更多,粗略估算,他們差不多砍殺了一千五百個叛賊。
“折損過半,若是叛賊再來猛攻一下,我們怕是頂不住啊!”
曲橫歎氣道,他身中數刀,傷勢頗重,但他必須裝作若無其事,因為他不能倒下,一旦他倒了,一眾將士必將人心渙散。
他看了眼自己的副將吳明,按照軍中慣例,若是他死了,他的職位將由副手接任。
但吳明同他一樣,都是隻懂砍殺的一根筋,如何帶領弟兄們建功立業?
這般想著,曲橫又看向王然,此人倒是適合接替自己,就是資曆太淺。
曲橫趁著眾人休息之際,將吳明及一眾百夫長叫到自己跟前。
十個百夫長,戰死了四個,隻剩下六個,分別是王然、紀泰、牛二、毛德和鄧勇、陳忠。
曲橫對眾人道:“諸位,叛賊勢大,方才一戰,我們就死了這麼多兄弟,誰都不知道下一次還會死多少人。”
“凡是都有一個意外,我若是不幸戰死,由王然接替我,帶領大家!”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一驚,包括王然自己都沒想到曲橫會這麼說。
吳明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主死副替,以此類推,這是規矩。
曲橫直接把王然放在他之前,這算怎麼回事?
王然趕緊道:“曲將軍說笑了,你怎會戰死,我們大家一定能夠活下去的!”
曲橫輕聲道:“馬革裹屍,乃我輩男兒的歸宿!這不是什麼玩笑話,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兵,早就看淡生死了!”
見眾人都不開口,曲橫知道他們對自己的決定不服。
於是沉聲道:“怎麼?諸位有意見?”
紀泰是站在王然一邊的,當即表示支持曲橫的決定。
牛二、毛德本就和王然有矛盾,又怎會支持王然,“曲將軍,王然雖然有點功勞,作戰也很勇猛,但是若讓他接替您,我們和底下的兄弟都是不同意的。”
鄧勇、陳忠也道:“我們也覺得此舉不妥。”
吳明見有四人都不同意曲橫,心裏一喜,他苦苦熬了這麼多年,若是讓王然排在自己前麵,那他這輩子還有希望嗎?
曲橫臉色一沉:“我的話,就是軍令,誰若再多說一句,誰就放下甲衣、兵器,可以離開了!”
眾人見曲橫如此強硬,都壓住心頭的不忿,不在多說一句。
曲橫讓其他人都離開,隻留下了王然,“這些人裏,我隻看好你,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王然搖頭:“曲將軍這樣做,會讓弟兄們覺得不公平。”
曲橫道:“去他娘的公平,這世道哪有什麼公平可言,你有勇有謀,且能為一個姑娘,公然頂撞徐廉,這等俠義,他們那個有?”
“我相信你,一定能夠馴服他們,讓他們老實聽話。”
王然道:“曲將軍,你還沒死呢,說這個未必太不吉利吧!”
曲橫掀開衣服的一角,露出幾道猙獰的傷痕,鮮血還在滲透,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這一關,我怕是撐不過去了。”
曲橫的臉色灰沉,“我死了,還請將我的骨灰帶回我的老家。”
王然眼中濕潤,曲橫才是一個真漢子,傷成這樣,愣是一聲不吭。
“軍爺們,我們村裏的父老鄉親,做了些吃食,特意來犒勞大家!”
劉老頭帶著一群老頭老嫗,提著饅頭小菜前來。
他們躲在房屋裏,目睹了剛剛血戰的全部經過,都大受震撼。
“有吃的,太好了!”
軍士們見到饅頭小菜,眼冒綠光,也不客氣,上去抓起來就吃。
“有沒有酒水?他娘的,渴了!”
一些人問道。
“有有有!”㊣ωWW.メ伍2⓪メS.С○м҈
劉老頭趕緊讓人拎來酒壇,陣陣酒香飄散開來。
王然眼睛一冷,立即上前製止道:“全都給我放下,誰都不準吃喝!”
“呦,怎麼了,弟兄們累了餓了,吃點怎麼了?”
牛二、毛德不屑的說道。